宣王挑眉不语,只转头瞥了一眼杜鸿雪。
杜鸿雪立即会意,吩咐人下去煮茶去了。
薛清茵闻声瞧了瞧跟前空荡荡的桌案……
连杯热水都指望不上。
这边煮茶,那边方成冢则吩咐起下属:“清出几间房屋来,最大的那个铺上床,摆下桌案……”
这也是不打算指望干子旭了,自个儿就先给自个儿分配上。
薛清茵虽然也沾点土匪作风,但还是问道:“如此反客为主,会不会不大好?”
宣王道:“无半点不妥。”
他顿了下,又唤来个亲卫:“去街市上买些小吃。”
这眼下既没吃的,也没喝的,连主人家都跑没影儿了。
薛清茵便叫弄夏去拿牌来玩儿。
“等等。……还是别拿牌了。”薛清茵话出口就改了主意,心道还是不要玩物丧志了。
她扭头看着宣王:“殿下,上回赵国公给的舆图能取上来瞧瞧吗?”
宣王动了动唇:“你要围困他?”
薛清茵:“那不至于。”
宣王命人取来了舆图。
展开来却不止一张。
上回赵国公说是益州的舆图,实则其中还夹杂了些其它州县的舆图,那都是赵国公曾征战过的地方。
其中含义,不必言明。
“赵国公当真厚道至极。”薛清茵轻声感叹了一句。
然后拿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咱们如今在这儿对吗?”
“嗯。”
“这是嘉陵道?”
“不错。”
薛清茵咂嘴:“若有再细点儿的地图就好了。”
“这还不够细?”
“不够。”
对见过现代地图的薛清茵来说,这东西的精细度差太远了。
见薛清茵盯着兴州这个地方看了很久,宣王道:“我命人去取兴州的舆图与你。”
“嗯?兴州的也有?”薛清茵惊讶出声。
“此地曾为攻蜀之冲要,皇帝曾亲率兵在此地与人交战,我也跟随在侧,自然手中有舆图。”
宣王说罢,不多时方成冢便找了地图上来给薛清茵。
这下就显得细致多了。
“兴州山林颇多啊。”薛清茵感叹。
“嗯,兴州多猎户,采药人也很多。”宣王轻描淡写。
但能看得出,他对此地了解很深。
他顿了下,问:“茵茵对此地很有兴致?”
薛清茵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在想,干子旭产业遍布各地。而兴州是个什么地方呢?街市不成气候,民生颇有凋敝之象,又加上多山林,一则交通阻塞、行路困难,二则多山民的地方必然民风也剽悍些……
“那他为何偏要留在这里?而不去江南水乡?以他的身家,岂不是能过得更舒坦?”
“他妻子死在这里。”宣王道。
“……啊?”薛清茵呆了下。
“干子旭本是流民,听闻兴州有个灵岩寺,便来到兴州做了和尚。后来遭遇战祸,和尚庙里也不好混。他便还了俗。随后结识一羌族女子,二人结为夫妇。”宣王不疾不徐地道来。
“嘿,嘿嘿,殿下记性极好。多年前讲过一回,殿下竟至今未忘。”干子旭端着盘子过来了。
他将手中的盘子放上桌,自个儿接声往下说道:“我那婆娘就死在这里。”
他指了指脚下:“就在这片地里,我便在这里盖起了房屋。活人与死人住的,左右也没什么不同。”
薛清茵有些震撼。
她都不由得有点惭愧……是她太理智了吗?竟然半点不懂这些人间浪漫真情。
还猜测是另有缘由呢。
“难怪修像个坟包。”薛清茵感叹道。
干子旭噎了下,大概也是头一回有人说他房子修得像坟包。
“还有些吃的,我接着去端。”干子旭又笑了笑,转身离去。
一旁的士兵连忙跟了上去帮忙。
没一会儿,他们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