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绍烨呢？

他的工作性质摆在那里，况且这边对男女关系的约束又比香江严苛的多。他如果一直拖着不结婚，却任由别人的孩子叫他爹地，那也是在受人把柄。

仅仅只是想了一个开头，宋晏宁就觉得头疼欲裂。

没来由的，她又想起了之前在庙里随手摇出来的那根竹签。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俩人当真隔着迢迢银河，进退两难。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晏宁，不用跟我说抱歉。你愿意告诉梁安我是他爸爸这件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现在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找时间认真聊聊这些问题，好吗？”

他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恳求的意味，是希望宋晏宁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这样卑微的口吻，落在宋晏宁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于是她垂下眼眸，轻声问道：“梁绍烨，你听过一首诗吗？”

“什么诗？”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些惊讶。

“迢迢牵牛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晏宁真真假假地笑笑：“因为我去庙里找仙姑问了我们的姻缘，抽出的签文就是这个。”

梁绍烨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所以不信这些。

“签文将我们比作牛郎和织女？”

“应该吧。除此之外，仙姑还特意告诉我，我们之间这段感情就是孽缘，是执念，没必要再死拖着不放手。”

话音刚落，男人就毫不留情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什么叫孽缘？什么叫执念？你所信奉的神佛又根据什么来判定我们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执念还是真爱？”

宋晏宁揉了揉脑袋，小声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你问神仙去啊。”

梁绍烨弯唇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说：“晏宁，我不信这些，我只信我自己。”

“所以究竟是孽缘还是真爱，我们说了才算，神仙说得不算。”

宋晏宁在心里浅浅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有时候还真是执着的有些吓人。

于是她又问：“梁绍烨，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对我的感情真的只是执念呢？”

这个问题不止是在问梁绍烨，更是在问宋晏宁自己。

俞小姐那天的话虽然惹怒了她，但是细想下来，她说得又好像没有问题。

当年从羊城回来，在知道肚子里有了这个小生命后，理智不停地告诉她——打掉这个孩子，留着它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但最后她还是拼死将这个孩子生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也许是她和梁绍烨之间最后的纽带。

没了这个孩子，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他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明。

她疯，梁绍烨比她更疯。

两个疯子的爱情，能有什么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