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恍惚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全力以赴这战场。
褚婴面具下的眼睛,多看了一眼虞牵星,便也和沧溟山同门,共同对抗百丈剑。
万剑山的不少弟子亦是冲了过来。
两府家人更不用说。
那神怒百丈剑,根本没有碰到楚月一寸。
界天宫诸军队士兵,无不是赶往此处。
若百丈剑下无生灵,饮血方肯罢休,那他们就都是百丈剑下的尸体。
许流星率领镇守东南的士兵和楚月旧部疾驰赶往。
一声令下便风驰电掣。
千钧一发拼的就是速度。
“许将军。”
其麾下士兵问道:“我等奉命镇守东南一刻都不敢怠慢,此刻焉能离位将东南交出。”
“武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还管什么东南?”
许流星面色凝重,严阵以待,无比认真地说道。
武侯,乃大地之心脏。
若连心脏都没了,依旧镇守东南苦吹寒风还有何意义?
许流星两眼坚定,看着楚月的眼神不仅有炽烈的狂热,还有着浓浓的担忧。
当楚月深陷荆棘,被百丈剑锁定即将沦为献祭品,无异是刺激了大地的勇士,不管是否有前尘恩怨纠葛,是否曾排斥过凡人之道,痛斥女流裙钗之路,但武侯在这场战斗中的付出,世人是有目共睹,若能冷眼旁观,那便是瞎了眼黑了心肠。
“武侯,不能出事。”
许流星咬紧牙关,奋力挡下。
那侧,鏖战已久的风望月毫不犹豫来到荆棘囚笼前。
一双狼瞳,血色天地。
看不太清荆棘。
但看得清楚月。
苏将军、炎如殊的玄寒军毫不犹豫赶过来。
云都吕骁启率领百万雄狮,只为护楚月。
……
太多,太多的人了。
有并肩作战历经生死过的战友和故人。
有萍水相逢过的路人。
有点头之交的朋友。
还有从前势不两立的仇敌。
一介凡女的生死,在此刻比大地还重要。
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包括在观战的域外强者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虚伪半神们。
“武侯,可别死了。”
骨武殿主身如疾风,紫色的衣裙扬在空中,“你若死了,小心我骨武殿的铁骑,踏平你云都,睡你的男人,抢你的孩子,占领你的封地!!”
话虽如此,天生娇媚的桃花眼,看向楚月时却是只有无际的担心。
临渊城主武霜降低头看去,说:“武侯——”
“你是海神大地的脊梁,为了大地断骨重组火烧元神不要命。”
“也该轮到我们为你拼一回命了。”
“周怜!”
“想杀武侯,先从我等尸体之上踏过去!”
“大地的勇士还没死绝,轮不到你来欺负海神的武侯大帅!”
“………”
武霜降一声暴喝,身体幻化出无数的黑雾虫,形成龙卷风的状态朝四周扩散的同时,以破竹之势龙象之力冲向了神怒百丈剑,密密麻麻如黑雾裹身的毒蚁死死地缠在神怒百丈剑上。
剑锋点火,在黑雾虫触碰的时候就焚烧其躯了,发出“嗤嗤”的油奸之声,将不少黑雾虫烧得白烟滚滚虫体焦黑,近乎要蚕食掉武霜降的生命,但他不曾退下,涅盘过后的身体召唤出更多的黑雾虫,哪怕以折损生命为代价,哪怕会死在这神怒百丈剑上。
“武某不求其他,只求一句——”
“死在楚侯的前面。”
他的大笑桀骜声,是在忍受煎熬的时候艰难发出来的,通过一只只与神怒百丈剑周旋死战的黑雾虫响起,直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但身躯幻化的黑雾虫,还在死咬百丈剑,都在阻拦百丈剑的下降,以至于百丈剑,纹丝未动,半点锋芒杀机都未曾靠近楚月,唯有荆棘死缠楚月。
荆棘为牢,四方血色。
楚月听到了,霜降的心声。
「叶楚月。」
「要是得幸活下去了,群山云头,好酒开席。」
「要是……」
「要是顶不住了,天亡我海神。」
「那就,我先一步去黄泉,给你探探路。」
武霜降的心声,悲壮又苍凉。
“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背后,有我们。”
“……”
罗鹤的声音响起。
楚月抬起眼皮,露出的赤金火瞳,瞳仁部分因心魔而染上的绯红渲了一半。
她看到,层层叠叠的人,不顾一切,为她拦下百丈剑。
她发红着眼睛看过去,手掌轻颤了一下。
她从不在乎,自己身后是否有人。
也不在乎,世人怎么看自己的道。
她坚守本心,做该做之事,杀该杀之人。
又或许说,她也不曾相信人性,因而不肯将后背,交给那些不熟的人,因而不想要得到回馈,是害怕有所期望就有所觉悟,倒不如自己斩断那弱小。
然而,当付出有所回报,当无数人用血肉之躯来护住她的时候。
那一双眼,终是泛起了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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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深处最薄弱的地方,被击中,有所触动。
「阿娘,这人间,真好啊。」
「人间百难。」
「人间百运。」
她都尝遍,不悔一场。
周怜紧缩着眼瞳,倒映百丈剑下景。
他的计划,频频出错。
算尽机关,却算不尽人心。
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他,又怎么能算到,要以百丈剑破灭叶楚月,献祭诸神时代的最后一个堕神,还需要先斩尽海神大地的众生才能做到。
神怒百丈剑凝滞不前。
遍地风铃花的根茎荆棘滕,疯狂地生长,充满了邪恶的生命力。
大地到处都是荆棘藤。
凡人步始终对抗荆棘藤。
年轻的修行者们焦灼之余,抽空看向空中的荆棘之囚。
忧心忡忡,谁也不想看到武侯出世。
翠微山下,跪地祈求的平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地狱之鸟围绕着他们,守护着他们。
老人跪地祈祷,眼角含泪:
“若天公有眼,给武侯一条生路吧。”
稚嫩的少女红着眸子说:“大地可以亡,武侯不能死!”
这一番话的重量在于无人反驳,皆是默认。
在于武侯的种种付出,并非付诸东流,尽管她不在乎是否付诸东流只习惯了一条路走到黑。
“刺啦!”
荆棘,破开了楚月的皮肤。
无生钉在脊椎骨内生疼。
楚月闭上眼睛,控制住自己的心魔。
不去想罗玲玲的心脏,找回自己的理智清明。
但神怒百丈剑虽然没有斩向她,剑的出现使得无生钉一下一下地震颤。
这还是夜墨寒为她承担了半数无生钉的情况,否则只会钻心刺骨,生不如死。
脊椎骨颤动的时候,远在流光海域下的星碑紫龙,亦是在嗡鸣发颤。
“吼!”
“吼!”
“吼!”
沉痛压抑的龙吼之声,响彻四野,就连苍穹都在扭曲,云海出现了天堑般的裂痕,犹如古老战神斩下的一道挥之不去的剑气。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