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蘅怪不好意思的,通体生红,滚烫似火,不敢去直视太夫人的眼神。
太夫人和善地笑了笑,拄着金龙拐杖朝那害羞窘迫的龙走去。
伸出摊开的手,放着一颗梅子糖。
她记得,龙子蘅在人屠宫的时候,就喜爱酸甜之物。
这是她闲来无事做的糖,还有一些梅子酒,原是趁这次机会,带给小月的。
“要不要吃?”太夫人温声问。
龙子蘅愣了下,傲气地扭过了脑壳看向别处。
执法队第三队长,焉能如斯的幼稚?
岂非落人笑柄?
他才不是。
“老夫人,他不吃,老朽吃。”
秦怀鼎还吞咽了下口水。
燃烧仙根后,口舌之欲竟是出奇地增强了。
只是还不等他将梅子糖拿走,就见那龙子蘅风卷残云般掠过,糖衣都不曾剥落,直接一口闷下,龙躯周身又更加地通红了,差点儿噎到。
龙子蘅身形摇晃了数下,方才化作人影,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端着执法队长的架势,似乎方才吃糖的龙不是他。
秦怀鼎傻眼了,“龙队长,你不是不吃吗?”
“老婆婆盛情难却,本队不愿见她有所愁容,相当于吃一颗就能助人为乐,何乐而不为呢?”龙子蘅说罢,朝太夫人作了作揖,“抱歉,情急之下扰乱了诸位的列阵。”
“无妨,龙队长心系天下,关怀大地苍生,是大地之福,也是我老婆子的福气。”
太夫人微笑着看向龙子蘅,犹如慈爱的长辈忧心后生。
龙子蘅扯着脸皮笑了两声,带着秦怀鼎二人集结第三执法队的成员。
关乎太夫人所说的话,却让他心生狐疑了。
是心系天下吗?
他竟不觉得,自己是这等伟大的人。
但叶楚月祖母被偷袭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或许,乃神侯转世的缘故吧。
神官之首,半神震山河,大义之刀血染三万里,影响了后世代代无数又无数的人。
既说得通,便也就释怀了。
只是——
龙子蘅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疑惑。
神侯转世,怎么会成为一条龙?
很快,这陡然闪过的想法,就被龙子蘅抛诸脑后了。
他现在可得起来,不去辜负世人的期盼才好。
途经第五执法队的时候,龙子蘅抬起下颌,面若冷霜,颇有一股凛然清傲之气。
他和他们,不一样。
都是庸俗之物。
“……”韩洵嘴角一抽:“这龙队长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他到底在傲什么啊?”
还是一条被朝华公主按在天穹吊着捶打的龙,有什么值得傲的?
段三斩颦了颦眉,饶有深意地望着龙子蘅。
“他莫不是当真了。”段三斩低声喃喃。
“当真什么?”韩洵不解。
段三斩:“他龙子蘅,颇具神侯之姿。”
“?”韩洵脸皮疯狂地抽动。
不会吧。
这厮,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楚神侯了吧?
段三斩眸光微凝,噙着盎然的兴意。
她很好奇。
龙子蘅在人屠宫的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那之后,朝华公主和其驸马两神魔,又为何久久闭关?
段队长思考之际,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了楚月。
恰逢楚月看来。
视线交错,如剑锋相碰,硝烟于无形,寒风倏凝固。
“轰——”
飓风四起,扬起尘沙滚滚。
血海的浪涛卷着道义,逐渐地模糊了楚月和段三斩交汇的视线。
段三斩再看去时,只余下楚月的背影。
她骑上从元神空间召唤出来的黑金麒麟。
身侧有乘坐踏雪白驹的萧离。
叶无邪行踏长风,如履平地,看似缓和实如疾风,不急不躁跟在楚月的身后。
夜墨寒御剑而行,所过之处响起了龙吟声。
一行四人,直奔大夏王朝。
身后,跟着同样疾驰的斗篷军,都是大夏人。
当快要走出视野的尽头时,楚月回头看来,朝着段三斩勾唇一笑,恣狂张扬到了极致,淋漓尽致桀骜骨。
“这武侯大帅……”韩洵心绪复杂。
他还从未见过,成长如此之快的一个人。
若生在大楚,会是上界的瑰宝。
奈何错过了九万年。
她便埋头在贫瘠地,直到她熠熠生辉的那一刻,穹顶的阴霾就再也遮不住她的劲头了。
“咻咻咻——”
利箭破空,穿风而过的声骤然响起。
无比的利落铿锵。
无数箭矢从后方头顶来,深深插在了楚月等人前方的地上。
只余下半截箭柄在外,可见箭道之猛。
楚月拉紧了黑金麒麟的缰绳。
黑金麒麟高高地抬起了前蹄,身影轮廓漂亮而流畅。
“武侯,大夏王朝,不能参与此战。”
伴随着说话声的响起,七杀天的白瞳圣女,缓缓地降临。
一双玉足踏空,优雅且高贵,周身泛着神圣的微光,浮动着白色的翎羽。
她悬在半空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月,“非本座要强人所难,只是秩序不可乱,大夏王朝早在九万年前就已沦为不复之地,他们,不能离开大夏的沼泽,必须永远承受瘴毒之气。规矩,不可坏,秩序,不可乱。武侯,本座目睹血海之战的一切,敬你是个英豪,不管去了何时何地,你都是人中龙凤。但,你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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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天来定,规矩人书写,你既行凡人道,且是个中佼佼者,就该知不可逆天行,不可违人道!”
七杀圣女的嗓音很平淡,却有着不可抵挡的威压。
适才,她的元神,通过契约羁绊传来了七杀天的声音。
七杀天命令她阻止叶楚月。
任何时候,任何灾厄和好运,都不允许大夏王朝的人离开那深渊之地。
她不愿阻拦。
但命令不可违逆。
这就是秩序。
就是规矩。
“圣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