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是剑痴,有的男人小金库里只藏钱,而他的小金库里只藏剑。
不光是剑,还有各种关于剑的传说、异闻。
阖闾虽然没听过“室女之血”,但他听过一些类似的说法。
“前辈,您的意思,欧大师这三十年间不是寻山访水,而是到处播种?”
伍员一拍手,“我明白了!我说他怎么对越王那老不死的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原来越王那老不死的给他养情人、养孩子啊!”
阖闾也瞬间醒悟。
欧冶大师虽然名扬天下,但正因此,行事时更需要顾忌。
室女之血这种秘密一旦曝光,欧冶大师身败名裂。
而且,室女之血是铸剑的至高机密,欧冶大师也不会任由其流传出去。
天下间能为其物色足够女性,并且确保这些女性生活起居、分娩养育孩童,关键全程保密不走漏风声的。
除了越王,没有第二个。
外人即便知道,也只会往“养死士”的方向上想,而不是“室女之血”。
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欧冶与越国彻底绑定,从此之后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越国。
阖闾啧啧几声,“难怪!难怪!我们吴国开出那么丰厚的条件,想聘请大师,大师却不屑一顾。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不是吴国穷,也不是越国富。
而是欧冶想要的东西,除了越国,谁都给不了。
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耕耘,眼下应该硕果累累了。
室女之血应该陆续成长、成熟,可以用来殉剑了。
甚至,所铸之剑的名字都想好了!
想到这儿,阖闾心中一阵厌恶。
“你这是对剑的亵渎!枉你自诩大师,天下第一铸剑师!竟然是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你……你……你令我作呕!”
憋了半天,阖闾只说出这么一句一点都不脏的脏话。
可是这句话,令欧冶心理防线全面崩溃。
“老朽有什么错?”他猛地跳起,对着阖闾大吼,“老朽只是想铸造出绝世好剑!老朽只是想攀登铸造的巅峰!老朽只是想让我们凡人也能拥有神兵利器!”
“嗬嗬?任凭你如何冠冕堂皇,最终不还是杀人害命?虎毒尚不食子,你却连畜生都不如!”
欧冶狂笑三声,“你是吴国国君,吴国所有百姓都是你的子民,可是你把这些子民送上战场,逼他们前赴后继死去的时候,你可有过半分愧疚?”
这下子轮到阖闾变色了。
欧冶指着阖闾的鼻子骂道:“没有!从来没有!你只在乎胜利!你只在乎疆土!你根本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更不知道那些人的父母、子女今后的生活有多凄惨!”
伍子胥连忙说道:“那是你们越国!我们吴国对阵亡将士都有抚恤,他们的父母、子女都有国家照料!”
欧冶根本不理会伍子胥,那藐视的神情令后者咬牙切齿。
老头双手平举,仰天大笑。
“老朽想铸造出威力绝伦的神兵,一剑可开山、一剑可破城!一剑可令天地变色,一剑可令鬼神退避!”
“有此神剑,何人敢犯我越国?”
“有此神剑,天下再无战乱!”
“牺牲一人,拯救万人,万万人!这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欧冶的腰杆越来越直,语气越来越硬,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他说服了自己。
或者,他泯灭了自己的良知!
可是这时候,岳川一手扯掉供桌上的红绸。
他指着牌位上的名字说道:“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又为何供奉这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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