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褚良正在叹惋自己此生所受不公正待遇时,陈浪的这一嗓子,直接把他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盛褚良怒道。
陈浪跪在地上,微笑道:“老师,我听进去了,但学生不怕。”
盛褚良气消了:“你不怕,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争斗有多么恐怖。”
“你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陈浪道:“老师,朝堂恐怖,我不去便是。”
“何况,为了所谓的前程,连授业恩师都不认,老师的仇家或许不会对付我,但天底下的文人,会骂死我的。”
盛褚良愣了一下。
陈浪说的也有道理啊。
自己当他保举人这件事儿,是要一层一层往上报的。
举人给童生当保举人,这种事情极其罕见。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二人是师生关系。
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师生,是亲传弟子!
当初答应当这个保举人,只是想着回报一下县令,但现在回想,那一刻又何尝没有惜才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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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这句诗,不就是自己这辈子,最真实的写照吗?
收个徒弟,有什么关系,那些人要是敢对自己徒弟下手,老夫大不了就再疯癫一次!
“你当真想好了?认了我这个师父,你将来几乎走不了仕途,即便踏上去,也布满荆棘。”
陈浪道:“学生想的很清楚。”
同时心里补了句:“秀才不算仕途。”
盛褚良微微颔首,“既如此,老夫就认了你这个学生。”
“自今日起,你是我盛褚良的开门弟子,同时也是关门弟子。”
“为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八个字。”
“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陈浪叩首一拜:“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去吧。”盛褚良道:“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尽可来问我。”
“多谢老师,学生告退。”
陈浪站起身,抱着盛褚良借给自己的书,离开了盛府。
盛褚良站在院子里,捋着自己的胡须,神情有些复杂。
盛夫人走上前来,给他披了件衣裳,道:“入秋了,多穿些。”
“别想那么多啦,要我说小陈比你聪明多了,他日他要是入朝为官,肯定比你强百倍。”
“最起码不会跟同僚闹得这么僵。”
盛褚良哭笑不得:“嘿,我说你这老婆子,一天不挤兑我你不舒坦嘛。”
盛夫人道:“那你休了我呀。”
“瞎说什么,哪有老来休妻的。”盛褚良没好气的说道。
盛夫人生气的说道:“你这话的意思,要是年轻点就把我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从来没想过休你,我就怕你跟我和离!”盛褚良道,“毕竟跟着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盛夫人道:“我早就习惯啦。”
盛褚良叹道:“我就是怕陈浪最后也落个跟我一般的下场。”
“但你刚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应该会比我做得好。”
说到这里,盛褚良略微顿了顿,然后口吻变得无比的坚定:“他一定会比我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