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柳源清了清嗓子,目光依次扫过柳相和柳夫人,缓声道:“父亲,母亲,其实孩儿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向您二位禀报。”
“孩儿刚刚收到了梅园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正月十八那天,孩儿将会跟随大部队一起动身前往南境。”
“此次孩儿乃是奉昭阳王殿下之命,随同其前往封地就藩。”
“由于南境与京城之间路途遥远,其间山峦重叠、道路崎岖,可谓是相距千里万里。”
“所以,孩儿这一去,恐怕短期内难以归来探望您们了。”
“还望父亲和母亲能够多多保重身体,切不可过于操劳,也无需观念孩儿。”
柳夫人原本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倾听着柳源说话,然而当她听到柳源即将远行至南境且归期未定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突然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那速度快得惊人,就好似那张椅子面是烧红了的熨斗,坐着烫屁股似的。
“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柳夫人此刻心急如焚,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若问起在柳夫人最偏爱自己三个儿子里的哪一个,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明白,柳夫人最为偏爱的当然是柳二公子柳源了。
虽说在外人看来,柳源是那个最不成器相府公子;完全没有办法和他的哥哥,弟弟相比。
但是,柳源却也有着他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长久的陪伴。
想当初,柳源虽说有些顽皮捣蛋,整天沉溺于烟花之地和酒楼饭馆之间,时常做出一些违背传统礼教的行为。
但不管怎样,柳源却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离家太久,甚至都极少出现彻夜不归的状况。
柳源每天都会出现在柳相夫妇的眼皮子地下,都会有时间,陪在柳相夫妇的身边;这种长久的陪伴,虽然从父母的嘴里说出来,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父母他们是怎么想的,就只有父母他们自己知道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一直以来与他们夫妻形影不离、相伴左右的儿子,居然提出要前往那千里之遥的南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柳氏夫妇怎能安心?
又怎会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呢?
柳毅见状,连忙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柳夫人不住颤抖的双手,并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希望能够借此稍稍平复一下柳夫人激动不安的情绪。
柳夫人则满怀期待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柳毅,眼神中流露出急切的渴望,仿佛盼望着柳毅能够站出来说几句好话,把柳源留在京城,不要让他远赴异乡。
面对着妻子殷切的期盼,柳毅却只能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
“源儿既然已经入幕到了昭阳王殿下的麾下,那就理应要按照人家昭阳王殿下的命令行事。”
“我之夫人你平日里最是疼爱源儿,舍不得源儿受半点委屈。”
“但是,夫人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源儿的未来?”
柳夫人听完柳毅的一番话语之后,整个人瞬间陷入了迷茫和惊愕之中。源儿的未来?
这个话题仿佛是一道从未出现在她脑海中的谜题,令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直以来,在柳夫人眼中,柳源既不像他的大哥那样稳重成熟、做事井井有条,又不像三弟那般机敏聪慧、才华横溢举世无双。
以柳源目前所展现出来的资质和能力来看,如果日后踏入仕途为官,恐怕很难取得什么显着的成就。
因此,柳夫人心中暗自思忖着,倒不如就让柳源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富家员外,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一生便足矣。
然而,此时此刻,当柳毅提及柳源的未来时,柳夫人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询问过柳源内心深处对于未来的渴望与期许。
她一心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安排柳源的人生道路,但却未曾思考过这种所谓的“关爱”是否真的符合柳源自身的期望。
想通了这一点后的柳夫人,顿时感到一阵慌乱无措。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神游离不定,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从容与镇定。
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柳毅提出的问题,更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柳源。
看着柳夫人这般模样,柳毅不禁无奈地深深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我曾经听闻有人转述过昭阳王殿下所说的一句至理名言——‘父母之爱子,当计之深远’啊!”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柳夫人的心坎上,令她愈发地感到愧疚与自责起来。
柳毅伸手拍了拍柳夫人的手背,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却又好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柳毅轻咳一声,站起身后,看向柳源道:“随我来书房!”
柳源恭敬的说道:“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