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颜皇后将锦帕放在桌上,自己回到主位上坐好,示意陈环也坐下。
“你怎么看?琦儿送来的税银,你是准备送到皇室内库呢,还是放到你东宫内库去?”
陈环摇头:“我东宫可放不下这一百三十万两白银,还是送往内库充作内帑吧。”
“我只是为琦儿不平,论文才武略,三弟丝毫不逊色于我的任何一个兄弟姐妹。论治理地方,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一个小小的丰都驿,在他的治理下,税收竟然和余杭府相差无几。”
“要知道,余杭府可是财税第一大府,‘余杭之财甲天下’可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那都是真金白银一点一滴的堆积起来的名声。”
“那丰都驿又是什么地方?三弟到丰都驿之前,丰都驿被称为是中元帝国华衣上的一抹污渍,而且是洗不掉的那种。不论是历代丰都驿主司,还是赣州府刺史,都对丰都驿的情况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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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上任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丰都驿从一个需要朝廷供养的军驿,一跃发展成为南境商贸的桥头堡。这等变化,就算是孔师重生,财神降世,也不外如是吧。”
陈环长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三弟即便已经做到如此了。就连写封奏章都是那般的束手无策,哪怕是给我写封信,都感觉格外的谨慎,唯恐父皇生气发火。”
“短短的一封信,处处都透着小心谨慎,字里行间都满是颤栗,我就是搞不懂……”
就在陈环要发牢骚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纱帘被打开,陈伽罗径直走了进来。
颜皇后和陈环快速起身,冲着陈伽罗行礼。
陈伽罗并没有像往常般让二人免礼,而是径直走向屋中的堂桌边,伸手将陈琦所写的锦帕拿了起来。
陈伽罗看着锦帕上的字,脸上就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蓝,一会儿白的。
陈伽罗有些后悔了,他有些冲动了;他现在想把时间退回去,回到他在太极殿的时候。
陈伽罗是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来的紫阳宫,秦沐阳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陈伽罗心中萌发出了一丝对于陈环和颜皇后的怀疑和猜测;或者说,陈伽罗更怀疑自己那个三儿子的忠诚。
所以,陈伽罗在紫阳宫门外,听到陈环的抱怨的时候,立刻就在心中给陈琦定了罪,罪名叫做蛊惑太子。
但是,当陈伽罗看到那锦帕的时候,就感觉脸好疼。
狗屁个蛊惑太子,狗屁个贿赂朝臣。陈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堵自己这个当爹的口。陈伽罗很生气,自己可是他的亲爹,父子之间,需要猜忌于此吗?
陈伽罗现在很纠结,他不知道是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项目,好社死啊。
一旁,颜皇后和陈环更纠结,俩人还保持行礼的状态呢,你陈伽罗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的话能不能先喊一句‘平身,免礼’啊。一直保持这种奇奇怪怪的姿势,真的好累。
陈伽罗在那里呆愣了有个十多分钟,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解释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眼眸微眯,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你们免礼平身吧。”
陈伽罗坐在主位上,示意颜皇后在一旁坐下,双眸如电的看向陈环。
“你刚才说你搞不懂,朕问你,你搞不懂什么?”
陈环原本对陈伽罗还有些害怕,但是刚才的一腔怨怒没有撒出去,此时又被陈伽罗如此不留情面的质问,那火气登时就升腾起来了。
陈环:“儿臣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三弟做什么,父皇都觉得不对。总想在三弟身上挑毛病,找麻烦。三弟到底是哪里让父皇觉得不如意了呢?”
陈伽罗眼神微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陈环,像一条阴鸷的毒蛇注视着猎物般。
颜皇后并没有阻止陈环的质问,其实陈环说的,也是她这个做母亲想要说的。一直以来,陈伽罗对陈琦的苛刻都让母子二人甚是反感,尤其是一言不发就将陈琦发配南疆,更是触到了颜皇后的逆鳞。颜皇后在生完陈环之后,身体出现了疾病,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这对喜欢小孩的颜皇后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所以颜皇后几乎是将自己的母爱,毫不保留的赠与了陈伽罗的每一个孩子。
可是,虽然这些孩子都称她为母后,但是毕竟他们都有自己的母亲,根本不可能和颜皇后交心;这些个孩子中,只有母亲早逝,被自己收养,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陈琦最为贴心。
而且,陈环因为是太子,是储君,每天的课程都排的满满的,很少有时间陪颜皇后。就连吃饭都是争分夺秒的,一刻都不带停歇的。
陈琦这个被散养的皇子,就成了颜皇后的贴心小棉袄;整日环绕在她身边,跟她聊天,陪她吃饭,逗她开心,那真是比亲儿子还贴心。
颜皇后也是把陈琦当自己的亲儿子养,连陈环都没有感受过的宠溺,全都给予了陈琦。
结果呢,陈伽罗就因为自己的怀疑,一杆子将孩子给支到万里之外去了。这玩意儿给了谁,谁不跟你玩儿命。
也多亏颜皇后家学渊博,品格高贵,否则,早就把陈伽罗的脸给挠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