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后紧跟着的两个老妪应了一声,来到女孩身边:“快,带我们前去。”
女孩点点头,在头前引路,向着院中跑去。女孩刚走进院子,就大声的喊道:“宁嬷嬷,有人来帮忙了。”
那原本刚刚走进屋内的老妪又一次走了出来,还没有开口,就看到了跟在女孩身后的两名老妪:“玉嬷嬷,常嬷嬷。有劳二位了,我家良人现在可能不太好了。”
两名老妪摆摆手:“客套免了,快去看情况。”说完,三名老妪走进了屋里。
女孩见老妪都进了屋,这才放下心来,突然回想起刚才她撞到的杨总管,再想象刚才的经过。瞬间冷汗就下来了,颤颤巍巍的迈步向院外走去。
女孩并不认识那两名老妪,至于那老妪是哪一宫的她也不清楚。但是她认识那杨总管,杨总管是四品中常侍,整个后宫宫役们的头,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之人。那个坐在轿子里,能让杨总管恭恭敬敬行礼的人,身份也就可想而知了。
“杨总管!”女孩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请您和贵人就别进去了,免得污了贵人。”
杨总管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来到轿子边,低语了两句。
“胡闹。”轿子中,那温柔的声音传来,语气非常的严厉:“谬良人所怀乃是皇室骨肉,何来污秽?”
杨总管闻言,急忙应了两声是,然后轻喝一声:“落轿!”
四名轿夫将轿子缓缓的放下,杨总管上前将轿帘拉开,一名身穿华服的女人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这女人实在谈不上绝美二字,甚至单论长相,都显得有点平庸。但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之气,却绝非一般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那是几辈人,十几辈人,慢慢沉淀下来的气质;那是真正的贵族才有的气质,绝不是什么暴发户们能比的。
大元皇后颜氏,鲁南颜氏宗族第三十二代宗家嫡长女。少年时就才名满天下,十六岁时被皇帝赐婚给同样年仅十八岁,刚刚及冠的大元帝国太子陈伽罗。并在次年诞下一子,嫡长子陈环。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陈伽罗打理朝政,治理天下,算得上是勤勉,将一个羸弱的大元帝国治理的还算是井井有条。颜氏主理后宫,母仪天下,仪表万方,为陈伽罗免去了后顾之忧;特别是先后两次亲自主持为陈伽罗选妃,条理清晰,持身公正,天下人无不交口称赞。
只可惜,颜氏在生剩下太子后就再也没有怀上龙种,因此膝下子嗣单薄。而陈伽罗也是整日里忙于公务,极少会有时间在后宫逗留,更没有什么时间去临幸那些妃子了。因此,时至今日,除了颜氏所生的太子陈环外,也仅有祥嫔生下的二皇子陈琼。其他嫔妃或是没有被临幸,或是临幸了也没有落下子嗣。
而谬良人被临幸乃至怀上龙种完全就是一场无聊又狗血的意外。
去年秋狩,皇帝陈伽罗亲自披挂参与了狩猎。那天也是赶巧了,一向不擅长武艺的陈伽罗,竟然一连射中了三支梅花鹿。陈伽罗很是开心,在当晚就让御厨烹了那三支梅花鹿,犒赏大宴群臣。而陈伽罗的贴身太监柳公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将一大杯鹿血和酒混在一起,给陈伽罗端了过去。陈伽罗也是二百五,直接一口就将那满满一大杯的鹿血酒就喝了下去。
好家伙,鹿血加酒,比啥催情的药都横。陈伽罗大晚上的在寝宫里翻来覆去的浑身发热,睡不着觉;双眼充血,像是发情的野兽似的。
大元帝国有规矩,秋狩是不允许带女眷的,除了一些宫女太监,就连皇后都不允许参加的。因此也实在没办法给陈伽罗找一个合适的纵欲对象。
而就在这时,一个长相很是平庸的宫女奉命送凉茶给陈伽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按道理说,宫役是不在侍寝之列的。宫里的嫔妃那么多,轮都轮不到一个宫女侍寝。但是就应了那句老话,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就是那么阴差阳错的,那宫女被强暴了,而且更阴差阳错的是,那宫女竟然就那么真的怀孕了。
原本陈伽罗是不准备要这个孩子的,也准备将宫女侍寝这个事儿就当一场误会,过去就算了。但是这件事在被皇后颜氏知道后,便阻止了陈伽罗。颜氏向陈伽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先是跟陈伽罗诉说那宫女已经被坏了身子,即便是出宫,恐怕也没有谁敢要被皇帝碰过的女人了,不如就给一个封号,让在宫里养着;然后又说了陈伽罗现在子嗣单薄,不利于帝国和皇室。一番苦口婆心之后,陈伽罗最终答应了颜氏的建议,将宫女收进了后宫,封为了良人,赐字“谬”就是误会的意思;由此可以见得,陈伽罗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将谬良人收入后宫的。而良人本来也是嫔妃中最低级的封号,也就是仅仅比宫役高一个级别而已。
因此,谬良人虽然进了后宫,也确实成了一个名义上的主子。但是待遇和生活还比不上杨总管这种宫役头过的滋润。每个月就靠着那几个例银勉强度日,有的时候,甚至还需要身边的体己人宁嬷嬷用自己的例银帮忙贴补。而宫中的人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唯恐粘上晦气。
整个皇宫也只有皇后颜氏还惦记着谬良人和她腹中的孩子,这才偶尔的派人过来以皇帝的名义给谬良人送一些赏赐。总算日子还能过得去吧。
一个月前,皇后颜氏估摸着谬良人快生了,便让杨总管从新进宫的宫役里面,选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小女孩派来服侍谬良人。但是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谬良人竟然难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