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默然不语,好一会,方才哑声道:“金宗主?真是劳烦他惦记了。”
管事双目微亮,小心道:“公子,可是有所思量?”
聂怀桑机械的摇了摇头,静静的出了一会神,方才将碗筷放下,平静道:“叔,我吃好了,收了吧。”
虽然只是吃了一点,但是好歹总算是开始吃饭了,管事稍稍放心。
深秋的夜晚,不净世空旷的校场,冷风瑟瑟,万籁俱寂。
聂怀桑独自立于校场中央,感受着死一般的寂静,一种难以言表的悲怆涌上心头。曾经在他眼中诗情画意的秋夜月光,出口成章的寒风落叶,如今却是每一处都弥漫着深深的忧伤和凄凉。
抚摸着手里的陨铁折扇,耳边想着聂明玦最后反复重复的一句话:“怀桑,陨铁折扇,好生守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谁也不知道聂怀桑心里在想些什么,如墨夜色中,一阵冷风倏忽而过,突然膨胀褁满冷风的衣袖让聂怀桑猛然回神,一阵寒意顿生,聂怀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低头看着陨铁折扇上的“与世殊伦”几个字,良久,一声低语:“虽无壮士节,与世亦殊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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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清泪悄然滑落,“大哥,怀桑好想你……从今以后,怀桑都将是一个人踽踽独行,再无人可依。”
“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的管事将披风披在了聂怀桑身上:“已经过了子时,夜深露重,公子还是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行礼。”
聂怀桑拽了拽披风,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管事,犹自挂着泪痕的脸颊却是微微一笑,轻轻低语:“谁说再也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公子说什么?属下听不清?”
聂怀桑摇头轻笑,须臾,敛了颜色,正色道:“江叔,过了明天,我要闭关几日,家族里的事情你和各位长老商量就行,无甚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管事连忙应答:“知道了公子,属下自会安排妥当,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可是您正式继任家主的好日子,只怕您一刻都不能歇息。”
“家主?”聂怀桑一声苦笑,“真是老天无眼,我自小便是最讨厌做家主,自诩废材一个,除了喜欢下河摸鱼,上山捉鸟,要不就是喝酒鬼混,却是不曾想,怕什么,来什么,竟然……”
管事亦是黯然,叹息道:“我们清河真是命运多舛,老宗主被温狗暗害,如今赤峰尊又因为薛洋这个坏痞子被人杀害,难道,我们清河就不能有一任家主修成正果,颐养天年?”
聂怀桑猛的攥紧了手中的陨铁折扇,不发一语。
管事又恨恨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公子,您尽管放心,您喜欢玩,您就玩,喜欢逗鸟您就逗鸟,属下绝不会逼迫您修习刀道!即使修为浅薄又如何?公子您天性纯良,聪慧机敏,未必就不会有其他建树!属下只希望您能开心快乐,无需介意他人眼光。”
聂怀桑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管事一眼,不觉轻声道:“叔,您今天的语气倒是很像一个人。”
管事微异:“公子说的是谁?”
聂怀桑却是没有回答,自顾低语:“是了,无愧无心即可!何需介意他人眼光!”
管事心中疑虑,却是没再多问。
“嗤……”聂怀桑自嘲一笑,“人生真是变幻莫测,想不到我聂怀桑最终还是要活成我最讨厌的样子。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有何意趣?”
“公子?”
“叔,放心,我没事。”聂怀桑摆了摆手,抚摸着陨铁折扇,良久,轻声低语:“与世殊伦?大哥,怀桑真的能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