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斗胆一试。”段正严不能再退了。
“不是一试,而是要抱定必成之心。任何迟疑和犹豫都不行。”赵构正色说道,也是为了打消段正严的顾虑。
“如此,臣必当尽心尽力,完成陛下所托,三年之内完成大西南特管区的宏伟蓝图建设。”
“好,你不负朕,朕不负你。”赵构郑重地说道。
“臣还有一事启奏,既然大理成为特管区,应该一视同仁,请陛下下旨请去臣大理王爵位。”段正严亦郑重揖礼道。
“哦?这是为何?”赵构倒是有些没有想到,回头看了看李纲,李纲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臣的大理王是太上皇垂顾,也是当时国情所需。但现在大理既然回归大宋,成为大宋一员,自当一视同仁。我大宋帝国如李总丞、宗老,都尚未封王,正严岂敢以王自居,万望陛下成全正严一片赤诚之意。”段正严已经离座恭恭敬敬揖礼上奏。
赵构没想到段正严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当初没有动这个大理王的封号,一是因为这是太上皇当时的册封,而是政治需要保留这样一个过渡性的封号,一个王爵的封号换来一国的归附,谁占了便宜不是明摆着吗?
可是段正严现在突然提起自削王爵,要么就是大智慧,要么就是试探。但赵构判断这是段正严的真心话,或者说,这是一种对赵构的态度,更是对大宋帝国的一种态度,后者才是赵构心里真心希望看到的。
看到一揖到底的段正严,赵构上前轻扶而起,长叹道:“当初为了爵位之封,不知道多少人心有不甘或不忿,但自李总丞起,宗老,包括我三哥郓王,都自请降爵,我很欣慰。今天大理王同样自请降爵,这就是我大宋的福气,有如此臣工,何愁我大宋中兴大业不兴?”
“李总丞,此事你怎么看?”赵构回头看看李纲,笑眯眯地说道。
赵构的心思,李纲是知道的,或者说能猜对一个七七八八,毕竟跟着干了这么多年,君臣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段总督的顾虑还是对的,考虑问题全面深远,姜还是老的辣,这让我这政务总丞有些汗颜。陛下当初考虑的是大理的维稳大局,段总督现在考虑的,也是大理长期的发展,都是老成谋国之言。既然段总督有这个顾虑,现在陛下的大西南计划正是关键时刻,我觉得可以采纳段总督的意见,不再设大理王,微臣建议敕封定国公,提请陛下考虑。”
段正严在一旁急忙说道:“恕微臣失礼,这‘定国公’万万不可,微臣何德何能敢忝居各位重臣之列,微臣自请再降一级。”
段正严是实心话,李纲、宗泽等真正和赵构出生入死多少年的人才是公爵,自己一上来就和人家平起平坐,凭什么?
但赵构自有打算,他笑道:“段总督就凭让大理无数百姓免遭战火,让大理山河无恙,就当得起。但李总丞的考虑也是对的,对王爵,我总的思路是要逐渐慎重考虑册封的,上次帝国总会上我也讲过,就是我的孩子,王爵就是这一代,不世系,成人后自降一级,只保留爵位一个称号的相应的薪金福利,其余全部废除。大宋帝国不养无用之人,哪怕他是我赵构的子孙,也要自食其力,自谋生路。从这个意义上讲,段总督倒是和我想到了一起,那就这样,段总督大理王爵位撤销,敕封定国公、西南区大总督,临时节制大理特管区、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广南西路四地,黄龙军团听命调遣,不必上报枢密院,一切便宜行事。段大总督,我以四路之地、一个军团交付与你,只有一个要求,三年之内,当上你真正的西南区大总督。”
段正严直身而立,正色道:“正严定不负陛下重托。”
“明天我要会见桑赞仁布,这个人,可以大力扶持起来,作为你的一大助力。先将吐蕃搞定,有了先例,就好办多了,其他地区,不一定会用到武力,但要保持足够的军事威慑,我先期让黄龙军团驻扎在石城郡、广南西路、潼川府路三地,进行高原适应性训练,和飞龙军团进行轮训,就是为以后上高原作战做准备。”
赵构又对李纲说道:“前期大理以恢复经济和基础建设为主,可以让驻军参与到地方建设上来,在大理搞出一条军民共创的新路子来,促进地方建设也是军队的任务之一,枢密院早有相关文件下发的,政务院不是成立西南区建设专门委员会了吗?要压担子。”
李纲笑道:“说起这个委员会,下面的人可是打破了头争这个位置的,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有这股子干劲儿可是好事,越是困难、越是艰巨,这些年轻人越是往前冲。陛下,这里面有很多军队转业到各地、各部的中层军官,将部队的作风很好地传承了下来,让政务院下属各部都争着、抢着往我要人呢。这个西南区建委会会长,就是从青龙军团转业的一位团长,原先在发规部,后来听说这件事,专门来应聘的,还别说,几位副丞很是看好的。”
赵构笑道:“这个思路可以打开,军队转业干部的使用,一定要先培训,军队干部有其优点长出,但不足和短板同样明显,要培养政治觉悟和政治能力,要讲军政全才,但在地方部门做事,政治站位是首要的,这一点,政务院把握住原则和方向。”
李纲回道:“陛下放心,按照您的指示,要培训一年,考察考试合格才会放出去的。”
一旁的段正严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这君臣之间的交谈,看似随意,但谈论的都是国家大事,说是大事,但又如此随和惬意,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份拘谨和不安,想想自己的大理遇到大事朝堂朝会,六部大员之间彼此的小心思,自己煞费苦心地游弋在中间协调平衡,哪还有专门的精力来思考真正的国家大事?
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有可能成为大宋帝国开疆拓土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