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方鬼王的提醒,秦流西便感到一股冲天的煞气向自己这边涌来,如锋锐的冰刃一般,无一死角的刀在身上,阴气入体,顺着经脉,抵达四肢百骸。
秦流西冷哼一声,意念一动,业火的气息涌入经脉之中,所过之处,阴气散去,许是她气息过于炙热,在她身边,阴煞之气不敢再近身。
东方鬼王原本还贪图这阴气,他本就是鬼,阴气对他来说自然是大补之物,所以就有些迷醉,可秦流西的气息一散开,他就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竟有种想跟鬼塔共沉沦的感觉。
他惊惧地看向秦流西,触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道:“它主动勾引我的。”
“小心些,你要是被勾过去,那我只好把你也炼了。”秦流西没好气地道。
听听,这是人话吗?
东方鬼王道:“路我带到了,先走一步,反正你也用不上我,那些石獣我会让底下的小鬼去找的。”
他说完,飞快地消失。
秦流西轻嗤,倒也没说什么,就算东方鬼王不跑,她也会让他走的,这地方的气场虽然带着阴煞,吸引鬼魂,可一旦沉沦进去,鬼力低的就会成为鬼塔的补品和养分。
她往前看去,但见荒芜的沙漠中,一座通体发黑的七层宝塔自沙丘冲天而起,明明散发着诡异可怖的气息,可在普通人眼里,它如梦似幻,圣洁无暇,如致命的曼陀罗一样,吸引人上前。
然而在秦流西的眼里,却是无数的亡魂在凄厉惨叫,在挣扎逃脱,可越是挣扎,它们就越被绞杀得支离破碎,死后亦不得解脱的怨气因此化成煞气,都附到了那鬼塔上,使得它阴煞之气越厉害。
就这么说吧,就普通人站在这一片,被这阴煞之气沾上,定然会逼着他发疯致死。
“这鬼塔有点东西。”封修道:“我在其中感受到了妖物的气息。”
秦流西道:“这是把一切魑魅魍魉的魂魄都转化为阴煞,吸得越多,它就越强大,阴煞像苍天巨树的树根一样传开去,所过之处,必让生灵无一生还,灵魂再被它吸收,再延伸……”
封修皱眉,说道:“不是说时机未到?那阵眼设在这鬼塔上也说不过去啊,他这么快就汲取阴魂祭天?”
秦流西感受着阴煞之气不断蔓延,脑中有什么闪过,道:“有些邪修为了哄骗无知的百姓,会以洗脑的方式不断地给他们灌输一种,信教并为之献身,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于是,在这样的洗脑下,彻底失去理性,成为傀儡,献身献财甚至献命,只为奉献给他们的神。单纯为财为欲的邪修得了财宝和淫欲也便罢了,要是有道行会炼阴损法器的,那是连人的魂魄也得了。你要知道,自主献祭的灵魂,威力更大,也更虔诚。”
“你是说,这鬼塔就是那邪物,引人自主献祭?”
“刚才东方鬼王站在这里,都险些被这股阴煞气迷幻,可见它并不止阴煞那么简单,还煞中带邪。他一个鬼物尚且如此,更莫说普通凡人,只怕在他们眼里,这鬼塔应该是如仙塔一样的存在,被蒙蔽后,他们甘于为其献身。而它威力越大,延伸也越大,若一直存在,到时候它这阵眼一动,阴煞之气如毒气传播,你说这西北的人会如何,会不会被勾动心神而自动献祭?”秦流西垂眸,摸着左手食指,声如寒冰,道:“过程如何不重要,他只要看到结果就行了。”
封修明白了,说道:“也就是说,这鬼塔就是他种下的一棵吃人树,它吞噬的生灵越多,威力越大,阴煞气如盘根错节的树根一样伸展开去,它想毁整个西北也不无可能。”
秦流西点点头。
虽然有些震惊,但封修还是忍不住,道:“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是上万个心眼?”
“那可是在人人修真的时代佛道双修的佛子转世,你说呢?”
“那也很离谱,孟婆汤兑了水不成?”封修不服,他现在虽然是一只妖,但说不定修真时代也是顶顶厉害的妖修,这重新活一次,也没这么厉害。
秦流西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咱们要是想,也是可以的,不过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
汲取生气为己所用,道宗也不是不会此道,是做不做而已。
封修叹气:“果然没道德的,都赢麻了!”
“走吧,看看去。”
她往那鬼塔走去,走了没两个呼吸,她就停下了,拦住了封修,道:“先别动。”
她刚才的步法可是缩地成寸之法,鬼塔看着的距离就没那么远,她用上了术数,也该到了,但事实上,他们仍在原地。
封修也发现了不对,冷哼一声:“这是他布了幻阵还是这鬼塔的迷幻之法?”
“没有答案的问题,干就完了。”秦流西拿出金刚尺,脚踏罡步,嘴上喃喃有词,双指往尺上一抹,有金光闪过,她脚一跺,金刚尺斜着一劈,厉喝出声:“破!”
金光大盛,地面一阵震动。
有无形的结界打破,浓郁阴冷的阴煞之气如同龙卷风一样,意欲将二人包围,却又像遇到可怖的气息,自动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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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看清眼前的画面,本来挺远的鬼塔已是近在咫尺,而在他们脚下,却是森森白骨,阴气自这些白骨发出,冰寒刺骨。
秦流西抬头看着眼前的鬼塔,道:“原来这才是鬼塔的真面目,它叫鬼塔,还真是名副其实。”
封修抬头,只一眼,拽着她后退一步。
娘的,恶心到他了。
这叫什么塔啊,分明是用各种骨头搭成的骨塔,它们也不知是因为死了多年还是因为被煞气充盈了,骨头发黑带红,而那红分明是血液浇灌,骨头还带着着血肉内脏,有残魂在上面凄惨鬼唳,怨气大盛。
吃人鬼塔。
它吞食了不少人,用他们的血肉滋养骨塔,灵魂更是被缚着挣脱不得,最后化为怨煞,乍一看,无数狰狞又惨白的人头张开巨口在咀嚼在惨叫,碎肉在他们嘴里掉落,万分瘆人。
封修又退了一步,咔嚓一声,他低头一看,一只骷髅头被他踩穿了天灵盖,而在他们脚下,又是阴气森然的白骨。
封修:“……”
如果他现在故作惊惧的抱着秦流西鬼叫,会不会造作了点?
秦流西视线暼过着鬼塔周边,全是白骨,有些甚至还是死后不久,成为一具干尸,血肉早就没了。
“所以在这些人看到这鬼塔时并向它走来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它捕食的牢笼当中,果然阴邪。”她的声音如鬼塔散发出的阴气一样森冷。
封修看着这邪气四散张牙舞爪的鬼塔,脸上全是嫌弃,道:“任由它这么吞食下去,只怕这一大片成为鬼蜮。”
秦流西道:“它休想。”
她腾地足尖一点,跃了起来,借着几个骷髅头为落脚点,一直往最高处攀升。
封修则是打了个响指,把这一带散落各处的白骨都收拢起来,堆放在一起。
越是往上,秦流西就感受到一股凶狠残暴的凶煞之气,她很快就来到最高处,一只凶猛的穷奇和她正面对上,向她扑来,张开了巨口。
鬼塔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