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璀璨,栀花飞舞。
金白衣袍的真人端坐山间,双手结印,护在气海前,一道道明阳天光神通正顺着他结印的指引蜂拥而入,沉入其中。
气海之中的天门神通璀璨,正打磨镇压着一道浑圆如金丹的宝贝,长久以来的消磨使得这宝贝上的神通忽明忽暗,不断衰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天光垂落,浑圆如金丹的宝贝猛然一震,庇护在周围的种种光色退散,周围的天光立刻疯了般蜂拥而至,涌入其中,将之染为明阳的金色!
“总算是炼化了!”
李曦明心中一震,喜色涌起,果然有种种讯息涌入脑海。
【重火两明仪】!
他骤然睁开双眼,抬起手来,那一枚如金丹一般的灵宝赫然在他手心中浮现,通体赤红,一圈圈一环环的金线缭绕周边,凝聚为五道环彩,离火盘旋,散发着灼热气息。
‘离火灵宝!一道与玄祀颇为相关的离火灵宝!’
他心中一动,【重火两明仪】的神妙霎时间涌上心头,竟然足有五道!
第一便是【离溟】,乃是此物在洞天之中的离光,号称离光参次、厚如东溟,可以遮蔽幻彩,笼罩一方,有迷惑束缚之效,范围极广,比李曦明自己腰间的玉尺【示川】要大得多,只要法力充足,甚至可以不断扩散,笼罩一地。
这【离溟】虽然对李周巍影响不大,可那是受了『君蹈危』破除,一般的真人落入其中绝对要花上一番功夫,束手束脚。
其二是【重光】,也是极为特殊的斗法手段了,速度极快,有排斥扫灭之力,一旦中了光,便有光离之力响动,不断推挪敌人。
而【重光】可以凭借主人放入其中的离火的增添威力,虽然只能放入一种离火,可只要放入其中,【重光】便会带有此等离火的特性与威力,可塑性极强。
‘如今只能放入【红雉冲离焰】,应当更有灵性,炼化诸金,倘若今后找到了以威能着名的离火,如【天杏离雨】一类……威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这两道神妙都堪比一道灵器的最大神妙了,却只是【重火两明仪】的辅助手段而已,真正的威能集中于神妙【玄擭】!
这【重火两明仪】周边环绕的五重金丝乃是【白日清枢金】所铸,在【金乌光明焰】中炼了百年,炼了个不腐不化、不散不失,【玄擭】一旦展开,五重金丝便会从天而降,各自化为一光。
此光可以散法术、锁兵器,妙用无穷,唯惧合水,如若离火道行极高,修行了相关的道统,还能将之用出更多的变化…甚至道统大成、道行极高之时,【玄擭】一旦展开,法身可以随时与这五重金丝互换位置,更有一番玄妙。
就算是李曦明这等道统不大相同的人物,光靠【白日清枢金】不腐不化、不散不失的本事,也足够厉害了!
余下两道神妙,一道是【道功】,是辅助离火、真火一道的神通修行的,算是传道之宝,另一道则是【群光】。
【群光】神妙一旦施展,便会鼓动【重火两明仪】中的灵物,降下辉光,用以压制异道,消磨邪祟…
可叫李曦明尴尬的是,【群光】神妙所谓的压制异道,似乎对如今的紫府金丹道也有作用…他是灵宝主人无妨,如果是跟同道一起斗法,【群光】神妙施展,倒也是个麻烦事。
“却已经算得上好神妙了…”
李曦明思虑到这儿,心中已是暗暗惊骇:
‘难怪元素真人当年只凭一枚【辛酉渌泽印】便可以纵横,连紫府中期的修士都惧怕他,这古代灵宝着实厉害…他又命神通、身神通合一…谁会去有意招惹呢…’
何况【辛酉渌泽印】还是古代羽蛇的东西,传闻甚至有法宝之资,【重火两明仪】估摸着还要差几分。
他念头还未散去,灵识投入【重火两明仪】之中,本想好好审视一二,却微微一愣。
不曾想撞入他脑海里的赫然是浩如烟海、奥妙复杂的长篇道论!
此物之中竟然留有传承,号称【南离服食法】,竟然是一道古代的正统仙道服气之法!
这可不是什么紫府金丹之道,亦不是什么天胎巫箓,乃是最正宗、最正统的仙道【服气养性道】的功法术诀传承。
此中洋洋洒洒数万言,金书玄篆,奥妙无穷,阐解离火大道,与天地交感合一,以求神妙——这一求神妙就是黄冠,求到身了就是真人,求到位了就是真君羽士,什么胎息练气、什么筑基紫府,通篇竟然没有半个字!
李曦明翻来覆去看了,心中骤然一明:
‘果然是当年那位小王剑仙的道统!’
当年那位小王剑仙说得很明白,颍华王家修行的就是【服气养性道】,而如今自称仙道的【紫府金丹道】与北方的正统魔道在人家眼里是一条路子,都是邪门外道…
‘竟然是古代仙修的法门,难怪要用灵宝来记载!’
李曦明先是暗喜,一时间心中大动!
‘听闻这仙道门槛颇高,可如若是自家哪个晚辈能修,到时候配上这一枚灵宝,岂不是有古仙修的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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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蠢蠢欲动,可微微品味了一番,突然发觉不对,皱眉起来,心中暗惊:
‘这都是些什么…’
李曦明堂堂紫府,神通加身,修行百年,读了个篇首,竟然看得半知半解!
‘这让人怎么修?!’
李曦明道行再怎么不高也是紫府!纵使修行的不是离火,可明阳和离火本就亲近,当年李绛迁的【天离日昃经】读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颇有收获的…这一道法门读下去,难度比之【候殊金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候殊金书】同样难,以紫府的目光来看更多的是难在复杂…可这【南离服食法】难在玄奥,晦涩到了恐怖的境地!”
他一时间目瞪口呆,想不到传闻中的门槛颇高是这个意思,只能尴尬地放了念想,心中疑虑:
“怎会如此?此间恐怕有什么疏漏吧…再难的功法都不至于难到这种地步,那要怎样的天才方能真正走上这条路?”
“如此一来,反倒不适合让自家人修行了…可能修紫府金丹道能成个筑基的人物,修这功法兴许要蹉跎一辈子,一事无成…哪怕是能修成紫府的,也未必能把这功法修好了!到时候反倒害了人。”
李曦明心中念想稍稍一歇,这么仔细看了一遍,却暗暗注意起来。
【重火两明仪】中不止一道【南离服食法】,还有前主人留下的话语!
此人自称为兜玄道统的南炤真人陆?,生在大梁之时,修行离火之道,也是一位神通圆满的大真人。
更为重要的是,此人并没有提及宛陵天,而是自称为【南火天府】的修士!
‘【南火天府】?’
李曦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大部分越国人都知道这个名字,当年位处越国南方,青池宗大名鼎鼎的【倚山城】便是【南火天府】所铸!
‘兜玄道统的南炤真人…也就代表【南火天府】也是兜玄道统,后来此府不见…陆?寄居同为兜玄的【宛陵天】,倒也算合情合理…’
毕竟一位神通圆满的离火大真人已经可以自称为世间第一流,到哪都是吃不了亏的,哪怕是宛陵天也同样会欢迎。
这段话语并不长,只寥寥数句,介绍了背景,后头语气竟然低沉起来:
“我玄司天监地,无有不从,而社稷畔道,以至于斯,今当降心相从,栖情玄远…却号上宗,以天武威仪治世,矫正四方,仍作雷宫第二,不过冢中筵宴而已!”
“今岁本尊求取离位,成则再兴南火,尚有一息可存,事有不谐…则再无光明…”
“取我明仪者,修在宛陵天坠时!”
李曦明连看了数次,暗暗叹息:
“陆?…倒也是明白人…看来宛陵上宗还是放不下雷宫的地位,不肯屈就,这些年来还是在收拾四周的烂摊子,要除魔卫道,得罪了不少人,也让诸家有了警惕之心。”
他轻轻一抬手,这灵宝便化为一道流光升起,落到他气海里去了,这才见到山间的玉牌晃动,显然是有事物禀报。
却见上来的是李绛垄,颇为恭敬,身边跟着丁威锃,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在阶下。
他恭敬地道:
“大人半年前安排的事情还未有着落,我等派人前去沙黄国,前后去过三次,都没有真人的消息,据说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回来…”
李曦明手上有枚灵物玉环,最适合的主人就是这位沙黄国的竺生真人,早早就请人去问了,不曾想竟然见不到本尊。
“无妨…”
于是屈指一算,已经过去大半年,扫了眼底下的丁威锃,发觉他在筑基不知停留了多久了,虽然圆满,却没有下一步可走,暗暗叹息,问道:
“这些日子可有消息?湖上如何?”
李绛垄恭声道:
“禀真人,江岸仍然在动荡,【浊杀陵】上还有建筑不断坠落,如今已化为一墟…北方已经多日没有消息,不知在等什么,只有荒野时不时有几个和尚下来,绛夏在守着。”
李曦明微微凝神,问道:
“蕈林原如何了?”
这男子持家久了,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凡事很熟练,明白他在说什么,连忙道:
“青池宗没有半点反应,一直在收缩势力…”
“嗯…”
李曦明斟酌了一阵,低头看向他,笑着问道:
“遂还如今如何了?”
李周巍诸子嗣中,唯独李绛垄得了长子,因为是南北斗法、诸修出征之时得来的,便叫作李遂还,因是李曦明取的名字,至今还记得,这么一提,李绛垄立刻拜道:
“已经测了,有灵窍在身,正在修胎息,倒有几分天资…”
“好!”
李曦明才得了《重光火明经》,是可以大大方方拿出来修习的,而且还随带有灵气,便笑起来,道:
“你父亲在洞天得到一道古功法,乃是离火一道,与你兄长的功法各有千秋,既然撞得巧了,就只指他修行吧!”
“拜谢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