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平阳倒是有些印象:“难不成是,之前你提起的那个只和杜旭往来的医师?”
杜樾点点头:“就是此人。”
“可是,之前不是说去年七月的时候那医者便已经离开了吗?他家人怎么会到了年关才来寻找呢?”李平阳已经猜到了大半,“莫非那位医者就是碎尸?”
杜樾似乎对此倒是颇为笃定:“那碎尸块一直没有送到县衙,仵作老丁说这案子查不下去,给报了悬案。后来尸体就和其他菜人一起暂时放置在山寺之中。因官府一直不曾派人来看守,我便让家丁日夜看护,不要弄丢了罪状。”
这般费心尽力,饶是李平阳知道杜樾的私心,也只能顺着话赞许一句:“多事之秋,许多事情顾及不上,真是劳烦杜老爷费心了。”
杜樾卖的就是这份人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咱们平头百姓有机会为官老爷们解忧,是我们的福分啊。”
李平阳只点点头:“那你就带着那位弟弟去看了尸体?不过都碎成那样了,想必不好认吧?”
“本是不好认的,不过恰好那碎尸中有半块断掌,手背上有一道烫伤,确与其兄长年轻时候手背上的烫伤一模一样。再联系其他种种,以及往日里处理菜人的情形,大约可以断定这位胡太医就是那碎尸案的受害者。”
李平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有些主意。
眼下朝廷想要把这案子糊弄过去,当作一般贪墨案囫囵调查论罪过去。然而她总觉得对不起那些枉死之人,很想要一探究竟,找出始作俑者。这人既然曾经在宫中做过太医,那么接触到百花杀的机会自然比一般人大,加上他这几年一直在杜家干活,纵使不是始作俑者,到底应当也和案子有着莫大的关联。
杜樾察言观色,见李平阳表情多有沉思之意,忙接着话道:“眼下我将那位老先生留在家中客居,也方便他为兄长收殓骸骨。若是李夫人有意,不如我请这老先生出来一叙?”
话说到这份上,李平阳也算明白了杜樾的意思,不由得升起些无奈的笑意:“杜老爷真不愧是生意人,到底是知道怎么交换买卖。”
“夫人哪里的话,不过都是顺道做的一些小事罢了。”
“令兄的事情,交给律法来判已经是我等的让步,若是我帮忙求情,也是违背我往日的原则,这是万万不可的——不过稚子无辜,这话杜老爷说得也在理。杜小姐的事情,我自会去与宋大人询问情况,饶是做个普通人家也没什么不好,要紧的不能沦落到更糟糕的情况。”
杜樾松一口气,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
眼见着气氛总算和乐融融,杜樾撩开衣袍站起身,匆忙对着外面吩咐道:“你们去瞧瞧胡先生睡下没有,若是尚未休息,就请他来我这里一叙,就说有贵客想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