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帝都城外三十里。
荒郊野岭,大雪漫天。
一批车队在慢行。
车轮有三分之二都陷入了雪地里,拉车的三匹马累的直喘气。
“加把劲儿!”
“这该死的破路!”
田战低吼着。
马车上的东西十分重要。
但这个雪路实在难走,大雪漫过了大半个车轮,前进都很困难。
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
却只是走出去十多里地。
“田指挥使,咱们为何不与殿下同路?”
一名牵马的铁浮屠好奇问道。
白天他们跟秦赢一块出了皇宫。
但是半路秦赢却从小路离开了。
而他们,按照地图去找到了蔡大师。
从他那里,得到了三车东西。
这些东西都装进了木箱子,铁钉封好。
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殿下自有打算。”
“你们只需好好听令即可。”
“记住了,这箱子里的宝贝要小心对待,谁敢粗手粗脚的,老子一巴掌抽歪他的头。”
“都听见了没有!”
田战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风雪中。
回应他的,则是数百个铁浮屠的沉喝声。
“是!”
田战拍了拍马车上的箱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奋与迫不及待。
“嘿嘿,狼骑!”
“这就是殿下给你们准备的大礼。”
“希望很快就能用得上。”
……
与此同时。
另外一处雪地中。
老黄驾着一辆马车。
垂帘被缓缓掀开,露出秦赢的面容。
“殿下,咱们快到老窝了。”
老黄小声提醒道。
秦赢索性钻了出来,与老黄坐在一块。
他面色淡然,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全没有挨打皮开肉绽的样子。
秦赢道:“萧家怎么样了?”
老黄回道:“府中哀痛。”
“殿下,萧家真会造反吗?”
秦赢深吸一口气,果断道:“会,他会的。”
“萧宗桓很喜欢这个弟弟,现在他死了,萧宗桓一定会想尽办法复仇。”
“父皇又在人前做出吐血的样子,性命垂危,萧家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老黄露出疑惑之色,忍不住道:“反正都要灭门阀,为什么非要让他们造反呢?”
秦赢望着天穹皎洁的明月,目光深遂道:
“这就是勾心斗角的黑暗,门阀和我都想灭了对方,可又不能明面上灭,否则会遭天下人唾骂。”
“做什么事,都讲究个师出有名。”
“门阀当年对大汉有功,如果不找个合适的理由就灭他们,天下人还会拥戴我秦氏为皇吗?他们会说我们姓秦的无情无义,过河拆桥。”
“而门阀迟迟不敢反大汉,也是怕落得个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骂名,如此一来天下民心尽失,有了江山也坐不安稳!”
老黄闻言,无奈摇头。
这听起来很复杂,也很幼稚。
可偏偏,这就是身居庙堂者的忧虑。
老黄道:“只杀一个萧宗泽,就足够勾起萧家的反心了吗?”
说到这里,老黄眸中浮现杀气,“要不,老夫回去,再把萧廷钰也杀了。”
秦赢果断摇头,道:“不不不,你不能去杀。”
接着,他道出原因。
“如果你去了,意图太过明显,民间反而要骂我了。”
老黄诧异,道:“那,应该谁去?”
秦赢眸色冰冷,笑着道:“会有人做的。”
老黄随即不再多言。
秦赢深深呼出一口气,嘴角上扬。
不知不觉,他也变得腹黑了。
其实朝中权谋,说白了只是取舍交换。
愿意舍弃什么,换来的什么。
秦赢舍弃了悲悯正义之心。
换来而今的腹黑与铁血。
这是生存手段,亦是治国之策。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什么都想要。
既想要铲除对手,又想要得到美名。
这名声,可轻可重。
对个人而言,也许轻于鸿毛。
但,对一个朝廷而言,他就重于泰山。
哪怕门阀暗地里使坏,我也得表面仁义宽容,只有他得寸进尺,我退无可退,然后才能下杀手。
天下人想看到的是这种场景。
秦赢便导演一番这种场景。
“老黄,怎么不说话了?”
秦赢递过来一瓶酒。
老黄接过痛饮,白酒的灼烈口感,哪怕是他这种千杯不倒的人物,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但烈酒入喉之后的畅快,却是任何一种黄酒不能媲美的。
“殿下,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