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气。”
范术毕竟年过八十,心境自然比吕凤沉稳数倍,他当即出言安抚,道:
“秦赢这是故意激将,意图不轨,将军乃是我魏国的擎天大柱,岂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顿彩虹屁,吹的吕凤十分受用。
胸中怒气荡然无存。
反而起身,主动向城楼上的秦赢微微拱手,大声道:“早就听闻大汉九皇子是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你我既是对手,也可以是朋友,今日我同军师来,只为会友,这里只有好酒,没有刀剑。”
“九皇子何不出城来?”
声音遥遥传入秦赢耳中。
下一刻,他面露不屑。
“装什么装,跳梁小丑。”
一线天他烧死了吕凤四万人马。
还做朋友?
恐怕吕凤恨不得拿他头颅当夜壶。
当然他只是心中暗骂。
眼珠子一转,秦赢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喝酒不急,有的是时间。”
“今日难得一见二位,我这恰好有一位新结交的朋友,二位也是认得。”
说完,秦赢向后示意了一个眼神。
精通腹语的胡三娘走到孟良身后。
悄然蹲下,掩住身形。
下一刻。
“军师,上将军。”
“属下孟良,见过二位。”
“你们让我潜入古城做奸细,我本该被九皇子斩首,可他十分慷慨,不仅没有杀我,反而以高官厚禄相待。”
“如今,我已归顺了大汉。”
“魏国对大汉发动战争,这是不义之战,天下人皆怒之,我劝二位尽早收兵,莫要继续为虎作伥。”
“孟良”的声音,犹如洪钟震响。
城外。
亭中二人自信淡然的笑容,猛然僵住。
吕凤瞪大了眼珠子。
遥遥看着城楼上,那与秦赢并肩而立,身穿汉朝贵族华服的孟良,只觉得一股怒火由心而起,向上而去。
他好不容易才装出来的淡然,顷刻之间破防,手中的瓷器茶杯被他捏碎。
“范术,范大军师……”
吕凤转过头,脸庞肌肉抽动。
“这就是你的好徒弟?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投敌叛国,魏人之耻辱!”
吕凤的脑袋几乎要气得冒烟。
咬牙切齿,愤恨无比的瞪着范术。
那表情好似要吃人。
他本就不待见范术。
自然也就不待见孟良。
如今,这个他亲手带出来的好徒弟,居然投敌叛国,并且还抨击魏国此战是不义之战。
这如何能忍得住。
听到吕凤的严厉责问。
范术也是一时间愣住,方才那声音让他心潮起伏,一时难以自制。
他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那是孟良。
视线中距离三百米,城楼上人脸模糊。
范术毕竟上了年纪,目力远远不如年轻人,但他怎么也不会认错孟良,尤其是他的声音。
“呜……呜……”
城楼上。
孟良脖子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气血逆流,眼睛已经瞪得血红,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开。
胡三娘借用孟良的身份。
说出刚才那番话。
势必会让他的老师范术,从此在军营中难以做人。
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寄予厚望。
结果却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
身为师者,他怎样都难辞其咎。
更何况这次。
还是范术下令让他潜入古城。
这一来,朝中那些对范术早就心存不满的人,可就有大文章可作了。
这文臣之间的口诛笔伐。
那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有时候可比真的屠刀要可怕不少。
孟良全身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可那双眼睛,却恨不得要将秦赢大卸八块,好发泄心头之恨。
“你……你……卑鄙……”
孟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中榨出几个字来,可这声音还没有蚊子声大。
旁边的人都不一定能听着。
更别说城外三百米的范术。
“呵呵,这世上没有卑鄙不卑鄙。”
秦赢漠然冷笑:“这叫各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