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要听,那卑职就豁出去了。”
“还有……”
“还有贪没军饷,以及征收军备税。”
“除去这两样,倘若在战中立功,还要给上级交贡税,若是不交的话,上面的人就会将功劳簿压下,也就是记功不报功,这也便如同没有立功一样。”
“每人每次上交的贡税都在十两银子,倘若愿意多给一些好处费,上头人就会多替你美言几句,这样功劳就很快可以换成军衔,也便可以步步高升了。”
黄景升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秦赢的脸看。
这是在察言观色。
倘若秦赢露出不耐烦,亦或者是不满意的神色,他就会马上改口,说一些违心的好听话。
这也是他在军营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磨炼出来的人情世故。
这世道如此。
若是你不安规矩来,就会死的很惨。
秦赢是皇子,他叫你说,你不得不说。
可是这说,也要有技巧。
要看着对方说,顺着对方的意思去说,最后只要说的八.九不离十,那就是完美了。
秦赢听完这些话,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愣在原地很久,犹如一块化石。
“殿下恕罪!”
黄景升见此,心头不免咯噔一下,暗道坏事了,连忙跪地,额头已经是冷汗一片。
果然……殿下这是生气了么?
也是啊,我揭开这遮羞布。
也是打朝廷的脸。
这朝廷是谁的?还不是他秦家的!
他怎能不气啊。
黄景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已经做好被责罚的准备。
周围的士兵,也都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默默可怜起他来。
黄景升刚才说的这些。
可都是见不得光的“潜规则。”
这下他恐怕连旗官都做不成了,估计得卸甲归田,从此当个两腿沾泥,放牛养马的农夫。
“贪没军饷,收军备税。”
“贡税……哈哈哈。”
秦赢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眼里充满了讽刺,声音也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滋味。
这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荒唐。
一个小军营之中,居然就有这么多名堂。
这也就是说,你来军营当兵打仗,不仅要被贪没军饷,还要被收取军备税。
这军备,就是士兵身上穿的铠甲,拿的盾牌、长矛刀剑。
根据秦赢所知,这些军备可都是国库直接拨款打造的,完全是按照人头的方式分发给士兵。
然而如今,却有人收取军备税。
士兵用命去保家卫国,结果自己用的兵器,还得自己掏钱买?
要是不交军备税呢?
是不是就要让他们赤手空拳上阵?
还有一个贡税。
谁都知道,大汉武将靠军功授衔。
这贡税居然可以堵住这条路。
不交钱,那么你的功劳就要被压下。
相反,交了钱,甚至交得多的人,你的上级就会对上头极尽美言,保你一路升官发财。
没人每次十两银子。
要知道,大汉一个三口之家,一整年的收入也才五十两。
可这贡税,光是一项,居然就要十两。
倘若参军者家徒四壁,军饷又被贪没,这十两银子,他去哪儿挖?
恐怕又得拔刀向百姓吧?
民怨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可恨,可恨至极!”
秦赢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
心口仿佛有一团烈焰,焚烧五脏六腑。
那种狂暴的怒火,简直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