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众人没人搭话,但纷纷点头,看来抱有跟欧阳寻一样的看法,不过,这一次他们貌似又小看了星流云的胆魄。
只见那旋转在星流云两根龙角之间的雷球,刹那间幻化成一条银光璀璨栩栩如生的雷龙,被星流云张嘴吞进了肚里。
百里之外的看客中此时有不少人呼吸猛地停滞,连见多识广的四位老祖都是一副不可思议之色,而南宫家的几位后生早就已经呆若木鸡。
萧聪怔了片刻,忍不住发出几声咳嗽,好像对被雷龙钻进喉咙那般事情感同身受,得见星流云平安无事,他还不忘面色痛苦地打趣道:
“把这玩意儿吞下去,不觉得剌嗓子吗?”
众人笑了几声,欧阳寻问道:
“星流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鸿翔回答不假思索,
“我看,他是想把那条雷龙变成自己的杀手锏,战斗时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萧聪点头,深以为然,
“这个很有可能。”
欧阳寻扭头问幽女道:
“这也是星家顶级秘法之一?”
幽女白眼大翻,
“我又没修习过星家秘法,我怎么知道!”
欧阳寻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尬笑几声转回头去,与众人一起看第六道天雷的降临。
都说君子所见略同,在场的有见识的人一致认为,星流云这次引来的天劫,顶天儿了也就六重,他这样的事儿看着挺大,但于天地而言其实真的没啥,现在已经过了五重,而且没能怎么着他,所以成败与否就看这最后一重天雷降下时老天爷给不给脸了。
第六道天雷如约而至,雷光火红,远远看上去得有成人大腿粗,这一次降下来的天雷可是带色儿的,但众人看着却并无担忧之色,星流云这一次是真的长能耐了,结合前五次的情况来看,这一道赤色天雷应该也不会威胁到星流云的生命安全,不过这皮肉之苦,可就说不准了。
就在这一刻,星流云倏然睁眼,两道银光斜射苍穹并一闪而逝,他长身而起,双拳紧握做出防御的阵仗,面色冷峻如临大敌。
欧阳寻戏笑一声,
“呵,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星流云,竟然也有做惊弓之鸟的时候。”
鸿翔望着天空之上还在聚集的赤红雷光,喃喃道:
“怕是星流云已经知道这道天雷不简单吧。”
“怎么个不简单?”幽女急急问道。
鸿翔扁扁嘴,
“我也不知道。”
红色的光柱转瞬即至,星流云双臂交叉以作格挡,结果被轰进地面下陷造成的深坑里,这还不算完,因为赤红色的雷光还未消失,一直在跟苦苦支撑的星流云僵持,龙吟声震耳欲聋,深坑之中腾出一条长着凰翼的神龙来,缠绕在赤红色的雷柱之上,蜿蜒腾空,只可惜众人再怎么努力看,也见不到此时深坑中星流云的状况。
果真如鸿翔所言,这最后一道天雷极不简单。
众人看着心惊肉跳,都为星流云捏着一把冷汗,萧聪两手攥得拳骨煞白,努力保持镇静,幽女紧紧抓着欧阳寻的手,眼中隐隐有朦胧水气,贝齿咬着嘴唇,眼看就要渗出血来。
四位老祖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读出各自的心意,而后相继点头,好像心照不宣地作出了莫大的决定一般,而后南宫傲铿锵开口,道:
“萧四少爷,让我们助小友一臂之力吧,若能保住这般惊才绝艳的后生,就算拼上我们这四条老命,也值了!”
萧聪疾声开口,语气笃定,
“不可,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相信他,他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
四位老祖再次面面相觑,而后默然颔首,但那一双双按在乐器上的枯瘦老手却更紧了。
“啊——“
远处传来星流云的嘶吼,幽女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被欧阳寻一把拉了回来,看着郑重摇头的欧阳寻,幽女的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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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聪咽了口唾沫,问鸿翔道:
“星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鸿翔声音波澜不惊,
“无论是从气机还是精神波动上说,此时都已经到了平衡的极点,不过,我感觉星流云还能撑得住。”
萧聪点点头,
“跟我感觉到的一样,这场僵持不会持续太久了,谁都不要贸然出手,否则会坏了老大的好事,相信老大,他一定可以的。”
萧聪话音刚落,周围响起的叹息声颇为沉重。
又是半晌,鸿翔突然扭头冲萧聪急切道:
“哥哥,星流云好像真的快不行了!”
萧聪目色沉重,一字一顿道:
“再等等。”
鸿翔不死心,声音更加急切,
“不知道为什么,星流云身上的能量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狂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是走火入魔的迹象,而且他还有浊瀛遗褪在身,要是再不出手,不只是他,连我们都可能要死在这儿了,哥哥!”
欧阳寻闻言,亦是焦急道:
“萧聪,要不我们动手吧,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星流云没这么大福分,就不要勉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萧聪缓缓摇头,看上去分外坚决,
“相信老大,他只是想要收服这道天雷而已,老大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儿,再等等,再等等……”
众人无奈叹息,只得做罢。
龙影绕着火红色的雷柱,往上蜿蜒了约莫五六百丈,而后一头钻进了雷柱中,而下方星流云的嘶吼又高了一些,紧接着,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便发生了——那自天穹延伸下来的雷光,竟然慢慢化成了跟浊瀛一般的模样!
鸿翔目光呆滞,喃喃道:
“我去,星流云这一手,堪称逆天了。”
萧聪嘴角泛出一丝邪笑,
“我就知道,老大一定行的。”
欧阳寻皱眉,
“可他这到底是成全了谁呢?”
幽女悻悻然地不请自答,
“还想那么多干嘛,这天杀的能活下来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此言一出,就近的几人无不失笑。
天劫进行到这儿,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第六重天雷威力如此恐怖,对于星流云这般存在,老天爷要是再降下比这更恐怖一重天雷来,那明显就有点太欺负人了,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为上苍之主,理应一视同仁,可不能这样!
萧聪鼓着腮帮子,长长地呼出口气,欣慰道:
“行了,星老大渡劫成功,咱们这边无疑是又多了一名实力可以比肩摘星境的高手,对于这天大的喜事,今晚必须得设宴庆贺,大才子,用你上一次用的法子,再给我弄点果蔬出来,鸿翔还有尹诺你们几个,也赶紧去准备准备,这一次的规格,只能比上一次高,绝不能比上一次低,明白了吗?”
鸿翔等人闻言欣喜若狂,回答果决有力,
“遵命!”
一干人等各自忙各自的活计去,萧聪随手布下一座哺灵阵,而后回来继续等着有待凯旋的星流云,欧阳寻在哺灵阵中撒下一把奇种,而后狗熊上树将炙阳石挂在光秃秃的枝丫上,冥乌族兄弟就地取材,分别垒出一方灶台和一个用作桌子的圆柱形土墩,并用尹诺砍来的柴禾烘干,鸿翔升起篝火,将大块大块的生肉腌在盆子里……
南宫柒扭头对南宫梨说道:
“鸭梨,以你的天赋神通,能找到隐藏在这里的奇珍异果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帮忙。”
南宫梨微微一笑,
“这个不难,我们走吧。”
两名少女相与往林深处走去。
…………
万事俱备,只欠大厨萧聪这阵东风,正是因为如此,萧聪没能等到凯旋而归的星流云,等他做完分内之事,星流云已经惬意自如地入了席。
萧聪端着最后一个菜碟子来到桌子旁边,在一圈人中寻到笑吟吟的星流云,这家伙还是那个贱样儿,只是隐隐地多了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你说你个小聪,真不会办事儿,炒菜就炒菜嘛,怎么不知道先把酒拿出来,让这么多客人干等着,成何体统!”
萧聪闻言不由得一愣,他还真没想到星流云这个贱人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兴师问罪,当下也不客气,反唇相讥道:
“就你会办事儿,回来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你这家伙眼里面压根就没我啊,亏我还费心巴力地帮你准备庆祝晚宴,你这家伙,良心真是让狗吃了!”
星流云哈哈大笑,
“咱俩还需要那么客气?来来来,赶紧坐下,把你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今儿晚上让我们一醉方休!”
这下就让萧聪有点犯难了,“禁止饮酒”这是南宫家的家规,他不能明明知道这件事还怂恿着南宫家人犯错误啊,但凡是他萧四少爷拿出来的酒,南宫家人焉有不喝之理?
见萧聪杵在那儿迟迟不动,星流云大声催促道:
“赶紧拿出来啊,没有好酒助兴那还叫庆祝晚宴?咱们从落仙府洗劫来那么多好酒,不会已经被你小子偷偷喝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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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流云狗嘴里不吐象牙,萧聪自然也不用给他好脸色,
“以为都跟你一样没出息?南宫家家规不能饮酒,今儿晚上为尽地主之谊,你先忍忍!”
“啥?”星流云登时直接站了起来,“今儿晚上到底谁才是主角?你不能打着帮我庆祝的名义借花献佛啊,那就太不够兄弟了!再说了,什么地主之谊,我们才是外来者好不好!”
南宫傲站起身来,作揖笑道:
“萧四少爷姑且将酒拿出来吧,如此可贺之事,无酒助兴确实是不象话,我等可以以茶代酒,只望萧四少爷不要介意就好。”
星流云热情满涨,大大咧咧道:
“前辈何出此言,正是因为有如此可贺之事,所以才要共同庆祝嘛,你这以茶代酒,莫不是看不起晚辈?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管他什么狗屁家规,今朝有酒今朝醉,但愿长睡不复醒才对嘛。”
幽女闻言,火气噌的一下窜了上来,
“星流云,你放肆,马上跟前辈道歉!”
欧阳寻在一边阴阳怪气道:
“星流云,你还没喝酒呢,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星流云眦着牙讪笑几声。
幽女站起来,声音微冷,
“星流云,我让你跟前辈道歉,你没听见吗?”
星流云颇不情愿地躬身作揖道:
“晚辈一时得意忘形,无意冒犯前辈,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放在心上。”
南宫傲笑得敷衍,摆摆手道:
“小友也算是盛情相邀,只不过言辞有失妥当而已,看得出小友是个快人快语不拘小节之人,我等有意深交,只是南宫氏族家规甚严,实在是不能与小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了。”
星流云打了个哈哈,大刺刺道:
“无妨无妨,除了你们几个,我们这边本来就有几个不沾酒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心意到了,其实喝啥都一样。”
南宫傲的笑容终于恢复到往常模样,
“那老朽在这儿就谢谢小友的成全了。”
星流云受宠若惊,
“前辈您这可就折煞晚辈喽。”
说着,拼命地冲萧聪挤眉弄眼,萧聪无奈,只好从弥芥中取出两坛落仙府的陈年佳酿出来,随手一挥,扔向星流云。
星流云敏捷地接住两坛好酒,喜笑颜开,扒开封泥用力一嗅,陶醉道:
“哇,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南宫辅趁热打铁,对着身旁几位南宫家的小辈儿低声说道:
“别在这儿呆坐着了,赶紧去倒茶倒酒啊,南宫家从小教给你们的规矩都忘了吗?”
“哦哦!“
几名年轻人闻言,狠狠点头,跟接了圣旨一般赶紧起身。
萧聪见状赶紧伸手示意,
“别别别,都坐下都坐下,今天咱们这一伙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就不讲尊卑礼仪那一套了,你们看看这一圈人,要照着你们那些道道儿,根本就没法坐在一起,实在是没法讲那一套陈词滥调,怎么着都得有人尴尬,所以这件事萧聪就大胆做主了,今天这一席,各论各的,谁都犯不着说伺候谁,您看怎样,前辈?”
南宫柒和南宫梨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南宫喻,急急走到星流云跟前,伸手便要去拿一旁的酒坛,却不料手竟然被星流云轻轻推开。
只见星流云轻笑道:
“我们这几个喝酒的,一向随性自然,就不劳南宫少爷费心了。”
南宫喻搔着脑袋讪讪一笑,也跟着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南宫傲捋着花白的胡须,几声爽笑,
“前恩有鉴,萧四少爷贵不可言,大家既然是萧四少爷的朋友,那对于南宫家来说,本来就是客人,南宫家久居大荒,萧四少爷一行人自大荒外而来,不得不以礼相待啊,否则,便要让外人笑我南宫家是下里巴人了。”
萧聪微微一笑,冲欧阳寻使了个颜色,欧阳寻领意,市侩道:
“前辈,您看咱这一桌子那么多人,他们要是真伺候起来,还吃不吃饭了,就算您不心疼,也该体谅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怜香惜玉啊,我这儿正好有一个宝贝,不就是端茶送水嘛,就由它代劳了。”
说着,右手一翻,取出个巴掌大的玉质茶壶来,这茶壶纹饰奇异,雕琢讲究,给萧聪第一感觉,竟有些怪。
欧阳寻面色愈发得意,将玉质茶壶递给鸿翔,道:
“鸿翔,加一缕灵识进去。”
鸿翔接过茶壶,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灵识被注入之后,茶壶上亮起绿光,欧阳寻显摆道:
“只要将里面放上茶叶倒满水,搁在那儿就不用管它了,谁那儿没水了,只要看它一眼,它就会自动来给你续上,比人好使唤多了。”
南宫喻几步走过来,直接从鸿翔手里拿过茶壶,说道:
“我去沏茶。”
言罢往篝火那边走去。
鸿翔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扁扁嘴,问欧阳寻道:
“这好东西哪儿来的,之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欧阳寻语气稍显不屑,
“做纨绔子弟那会儿喜欢附庸风雅,在慕容家拍卖场里淘的,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本来打算送给我师父,谁知道老人家看不上,就被我丢在弥芥了。”
鸿翔眼神中多了些无声无息地鄙弃,
“拿这种破东西送给你师父,可真亏你想的出来。”
欧阳寻浓眉一挑,
“怎么?”
鸿翔撇撇嘴,
“茶道注重的就是那种韵味,用这破玩意儿摆弄茶道那不是开玩笑嘛!苦心孤诣却教出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我猜你师父当时肯定特别失望。”
闻听此语,欧阳寻本来一张挺精神的大脸瞬间塌下来,跟吃了苍蝇屎似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