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摇晃着三月春风,院子里安静下来。
丰滢起身添茶,茶烟袅袅浮动,直到散去了,陆缺和雪初五也没喝。
发行丹券这事的确耐人寻味。
太深的道理陆缺不懂,但也渐渐琢磨出来的味儿。
记得当初丹劵刚刚出现,说是以五大宗和镇邪司、钦天监的信用为背书,发行的修士货币。
信用?
那就说是五大宗讲信用的时候,丹券是丹券;如果哪天修仙界大势变动,五大宗门不讲信用了,丹劵就是废纸,一文不值。
要知镇邪司每年发行多少丹劵,可是按照势力分配给五大宗门,在五大宗门收购普通宗门和修仙世家的资源中,渐渐流入各洲各郡的修士坊市。
五大宗门的丹劵是白拿的,其他修仙势力的丹劵要靠修行资源来换。
而参合宫白拿的最多……
念及此处。
陆缺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对本宗宗主黎鸢涌起浓郁敬畏。
她是如何想出这种难以破解的阳谋,又是如何合纵连横将之付诸于现实的?
陆缺灌了口凉水,看向丰滢道:“你怎么知道这主意是黎宗主想出来的。”
“黎宗主的着作有本《九合策论》,我有幸拜读,上面有详细阐述。”
“师弟我也很想进步,能借我看看吗?”
丰滢抱歉笑道:“《九合策论》在日月昭珠玑五座藏书楼的日字号藏书楼,属于宗门典籍中的最高机密,我也是因黎宗主对我早有安排,所以才到日字号藏书楼拜读了《九合策论》其中一卷,本都是不该向师弟师妹说的。”
陆缺惋惜地叹了一声。
………
丰滢这段时间都待在真元宗,每个月才来三桥镇一趟,今天过来,见小宁河里的荷花莲叶青绿喜人,亦有花蕾初成,说了几句后,就拉着雪初五看小宁河风景。
说实话。
两人的关系本来挺一般,也就是见面寒暄声师姐师妹。
但在雪岭江抵挡新济元婴那次,共同经历过绝望,共同经历过生死,心里对如何对待同堂师姐妹有了全新的认识,关系顿时就好了许多。
陆缺没跟着两位美人出去,独自回房间运转《断古心法》沉淀境界。
他现在不太敢随意上街。
自那次面容被何若若看到以后,小姑娘没憋多久,就声张了出去,三桥镇如今都盛传陆侯爷英俊无人可及,白天上了街,会引得不少胆小姑娘在后面尾随,软磨硬泡让他摘面具。
露个脸本无所谓,但因此染上世俗因果挺麻烦。
就比如何若若。
情窦初开的姑娘每日撑船经过陆家,就刻意放慢速度,凝眸向陆家张望。
心里想的什么,不难猜测。
陆缺故意避了何若若半年时间,她才失望地作罢。
这不是说陆缺看丰滢胸大腰细,就乐意勾搭,嫌弃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何若若,则故作高冷,而是修士和凡人存在光阴隔阂。
丰滢再过一百年也是如今模样。
何若若耽搁十几年就会青春蹉跎,人老珠黄。
同样的情思,成本大不相同。
世俗的因果会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