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
苏寒衣把陆缺和雪初五撇在了渠州庆山郡,独自回宗。
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此时还下着大雪,天地两茫茫,几乎辨不清方向。
雪初五凝望前方,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需知远游历练,大抵就是劳其筋苦,饿其体肤,在万丈红尘中淬炼道心,霞举飞腾之术都得尽量少用,绝对是件苦差事。
世俗都羡慕修士逍遥,餐烟霞气,朝北海而暮苍梧。
可事实上低阶修士并不逍遥。
外出磨砺谁不曾风餐露宿,哪个不曾低三下气?
雪初五打小就没受过苦,对此次远游磨砺既有些期待,也有些莫名担忧,而在她愣神之际,陆缺已经背着断夜刀匣走出几十丈远。
风雪茫茫,青衫青年负刀而行。
这才像是修士气宇。
“师弟!”雪初五目光怔怔地喊了声,快步追了上去。
从天上卷下来风雪帘幕中,两人并肩而行,头上很快了素白一层。
雪初五回望身后两排延伸很远的脚印,触动女儿心弦,轻声念了两句诗:“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陆缺也不懂,缄默不语。
“师弟,咱们去哪儿?”
“说了你要不高兴。”
雪初五心思晶莹剔透,立马猜到陆缺的目的地是哪儿,但没有不高兴,“你要到天渊剑宗去找柳姑娘?你能有今日成就,有赖于当年柳姑娘给你寄回《炼气篇》,去看她也是不忘本,我哪儿会因这点事就吃醋。”
陆缺温和笑道:“师姐大度。”
“也不完全是大度啦。”
“嗯?”
“从渠州到冀州天渊剑宗,大约两万两千里路,陪你走这段路的也不是她。”
………
庆山郡是个破落郡城,地贫人寡,年轻力壮的男丁大都到了其他富庶郡城谋生,所以庆山郡下辖的县域、村镇,人丁就显得各位稀薄。
往往十几二户人家就是个村子,分布的也非常零散。
两人踩雪赶路几十里,经过了一个小村落,之后就再没有碰到人影,看看天色已经很晚,就随便找了个土窑歇脚。
土窑无门无窗,只是挨着黄土山岭掏出来的大洞,对面堆着许多麦秸秆。
进入土窑。
陆缺和雪初五相互拍了拍身上雪屑,坐在柔软的麦秸秆堆里休息。
雪初五道:“烧点秸秆吧?”
“这是百姓专门蓄集的草料,冬天喂牛的,不能烧。”
“看来我得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取暖了。”
雪初五明艳而笑,从咫尺空间取出一大瓮酒,两只精致的白玉杯,揭开酒封,倒了两杯酒。
土窑里霎时间酒香弥漫。
陆缺不怎么喝酒,更不懂酒,可以嗅得出来此酒极淳极烈。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酒。”
“当然不是普通酒了,这是咱们参合宫独有的杂粮酒。”
“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