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低头道:“好。”
他牵牛而走,混入人群,却感觉一道锐利目光刺到了后背。
这是武者的本能知觉。
不会错!
八成是祝百寿在打量,陆缺一阵儿提心胆吊,如履薄冰,暗暗祈祷这姓祝千万千万赶紧收回目光……
他故作不知,缓缓走着,直至这道锐利目光从背后撤回许久,也没有回头去看。
转过一个巷口。
陆缺背后已满是冷汗,几乎把衣服都给侵湿了。
这心理博弈,可比对付两头异变的狼更让人喘不过气。
幸好是余尽春分散了祝百寿的注意力,不然今天可得露馅,以祝百寿做事较真的性格,八成得挑断他手筋脚筋!
陆缺轻轻拭汗,心脏兀自剧烈跳动,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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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巷口也围着十几个人,都是罪民,他缓过神才注意到。
其实。
罪民和寻常的百姓很好区分。
按规矩罪民只能穿灰白两种颜色,衣无配饰,且不论冬夏,脚下只可穿草鞋!就从两点也分得出来。
十几名罪民围在墙角,观瞻新帖的告示,指指点点。
他们大都不识字,由一位老者在念告示内容。
而这老者获罪前估计是位儒生,念起告示来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像是在学堂里读书育人一般,很有教书先生派头。
“罪民不可习武,违令者斩!”
“凡罪民揭发罪民习武者,免罪民税一年。”
“……”
新张贴的告示,追本溯源,还是因为三槐村那几个学了武功的人,硬闯锁龙关,惹得守关将军不悦。
这锁龙镇又同属锁龙关管辖,守关将军便重申了政令,以正视听。
往后一段时间,处理罪民习武的事,恐怕要严格执行了。
大概意思就是如此。
陆缺听了几句,脸色一白,迅速溜走。
怕什么来什么!
晚上回了家。
陆缺饭也吃不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怎么办呢?
既然学了武功,就不可能轻易丢下,他也没有丢下武功的能耐,总不能自断手筋脚筋?
这要是断错了,可是容易把血脉给弄断了。
为今之计,只有快速到达“入腑境”。
收敛气机,瞒天过海。
有乾坤化气壶这样的宝物在手,达到入腑境,本来也不难,只要去炼化野兽精血就行了……锁龙镇三面环山,那山脉绵延几千里,野兽多如过江之鲫。
可问题在于,陆缺现如今“融血境”的境界,气血旺盛,非常扎眼,白天绝对不能轻易招摇过市。
而夜里施行宵禁,镇上出口皆有公差把守,也出不去。
路子被堵得死死的。
陆缺想的头昏脑胀,出门透气。
不想竟已更深夜阑,明月撒下清辉,落满中庭。
巷里一声悠扬铜锣声荡开。
三更了。
思来想去,陆缺还是想在夜里行动,万一镇子有什么缺口呢?
得,就趁今晚去探探路!
陆缺悄无声息走到院墙根儿,听着打更人的脚步,等其走远。
倒不用担心公差,他们每隔一个时辰才会巡街一次,往往都是在打更人打更之前巡街,此时早已经过去了。
听着打更人脚步渐远,消失于无声。
陆缺纵身越过围墙,顺着阴影一路潜行。
说起来……
这还是陆缺第二次违法宵禁的政令,头一次是因母亲病危,到药房里请大夫。
只是大夫请来了,母亲却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