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缺点头，兰锦嫣低垂眼帘，笑着松了口气。

假《玄霜心诀》事发后，她思忖良多，处事态度变得更加务实。

想想…

为宗门弟子，她兰锦嫣不曾愧对宗门栽培，为人师，向来倾囊相授，这两方面都在尽力做的更好，那为什么不能听凭心意，做自己事。

两情相悦，又非伤天害理？

她又低头向陆缺和兰锦嫣轻语道：“谢谢你们。”

此时。

陆缺的良心正在遭受天打雷劈，走进书房，他就看见桌上那两只扭曲的红烛，和兰锦嫣身着的石蓝色长裙。

他只是随口说了句兰前辈穿朴素衣裙也很好看，兰锦嫣始终记得，今晚也穿着。

北冕仙城缺乏基础生活物资，也准备不了什么东西，所以兰锦嫣准备了一片真情实意。

饶是陆缺的良心大不如前，也感到深深触动。

得之何幸。

而结契道侣的仪式，几乎等于没有。

苏寒衣当师傅当了很多年，徒弟媳妇已有三位，可压根儿不知道结契道侣都需要什么繁文缛节，也不想知道，因为太麻烦，一套操办下来可能会要了她的狐命。

事情接下来变得很简单，叩拜天地及父母灵位后，两人向苏寒衣敬了杯茶，就算礼成。

辈份问题是最小的问题。

苏寒衣上可以拿出敕封狐神的身份，一视同仁，让两人跪拜，这和到庙里拜神求姻缘没什么区别，不会让兰锦嫣难为情；下可以拿出陆缺大表姐的身份，让两人弯腰递茶即可。

礼法是可以活学活用的，怎么合人情就怎么来。

大喜之日，苏寒衣没让陆缺行大礼，以表姐身份接了两杯茶，交待道：“别的我就不说了，陆缺，你往后好好待兰道友。”

“是。”

苏寒衣起身离去。

洞府门关闭。

书房里剩下陆缺和兰锦嫣。红烛火苗微微跳动，光芒映在兰锦嫣的侧脸，衬得吹弹可破的肌肤泛起薄红。

“真是有些简陋…”兰锦嫣眼帘眨动，轻声开口，“我倒没想过什么凤冠霞帔，只是总是件喜事，连敬你师傅的酒都没有。”

“我还有大半瓮，忘拿出来了，”

“你真是！”

兰锦嫣神色略显嗔怪，看了眼陆缺，又道：“你我如今已成道侣，无论你是参合宫翘楚，还是贫寒庶人，心里还念着我，我自以十分诚心待你，生活琐事不太会，我都可以慢慢学，我…是不是有点絮叨，可这些话我早就想说出来。”

“没有。”

“我脾气不算太好，有时也会使点小性子，往后你若见我这样，可以不用理会，我自己待会儿就会好的。不过，你若愿意哄我两句，会好的更快。”

兰锦嫣抿唇一笑，露出几分俏皮，伸手勾住了陆缺的手指。

陆缺道：“我都记住了。”

不疾不徐地说了几句，兰锦嫣挥手熄灭书桌上的红烛，与陆缺一并走进卧室。

石床上的驼绒毯褥，已经收拾过，毯子叠的方方正正放在边角。

兰锦嫣走去铺开柔软的毯子，扶着双膝静坐到床边，她身上石蓝色长裙已经很旧，洗的发白，但还在容貌倾城，不太需要华服装点。

静静坐了片刻，洞府外传来冰雹破碎的声响。

已经亥时末。

没用玉阳晶照明，卧室里光线昏暗。兰锦嫣抬起螓首，眼眸明亮地看向陆缺：“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