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四月份,方圆按照日程安排前往日国,参加他的新书《山月记》和《变形记》在当地的发售活动。这是他第一次以作家的身份踏上异国的土地,内心既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期待。
飞机缓缓降落在东京成田国际机场,透过窗户,方圆看着这座繁忙而现代的城市,闪烁的霓虹灯与川流不息的车流让他感受到了这个国际都市的独特魅力。
站在他身边的陈良平——他的经纪人——显得从容而干练。陈良平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经纪人,不仅帮方圆处理了繁琐的版权谈判,还为他规划了这次日国之行的每一个细节。从签约到活动安排,陈良平事无巨细,都做了详尽的准备。对方圆来说,有这样一个可靠的伙伴在身边,无疑让他感到安心许多。
陈良平最近加入了方圆的团队,虽然时间不长,但凭借着自己丰富的谈判经验和行业人脉,迅速赢得了方圆的信任。尤其是在日国出版谈判上,陈良平的表现尤为亮眼。日国出版业以其严格的条款和低版税闻名,起初方圆的作品被提出的版税比例为12%。但陈良平通过一系列的谈判,不仅展现了方圆作品的市场潜力,还强调了他在国际文学界崛起的影响力,最终将版税比例提升到了14%。要知道,日国的出版市场向来保守,能在原基础上提升2%的版税,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日国的出版社一向很难谈条件,你能把12%的版税提升到14%,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方圆对陈良平的谈判能力不由得感到佩服。
陈良平笑了笑,语气轻松却不失自信:“这都是团队努力的结果,也因为你在日国的作品反响特别好。其实日方也很清楚,他们得到的回报绝对不止这点版税。”
方圆点点头,心中对即将到来的签售活动充满期待。
走出海关时,方圆看到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日国男子正举着一块写有他名字的牌子站在不远处。男子看到方圆后,立刻微微鞠了一躬,走上前来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方先生,欢迎您来到日国。我是东京文艺出版社的编辑佐藤健司,受我们社长的委托,特地前来接您。”
方圆礼貌地回了一礼,微笑着说道:“非常感谢,您太客气了。”
佐藤健司随即引导方圆和陈良平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内干净整洁,车窗外的东京街景飞速闪过。方圆感到一丝新奇,东京确实是国际出名的大都市,和国内的魔都,京城相比也差不到哪去。
“方先生,您对日国文学有了解吗?”佐藤健司在车上轻声问道,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方圆淡淡笑了笑:“了解一些,像真田光流和藤井冬树的作品我都读过。他们的作品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日国文化氛围,尤其是那种充满‘物哀’情感的描写,总让我感到非常动容。”
他并非随意应答。这些年来,方圆走上文学之路后,孜孜不倦地学习,不仅广泛阅读了华夏的经典作品,也涉猎了许多异国文学,尤其是日国文学。在这个世界,日国的作家们对人性的洞察和细腻的情感描写让他印象深刻,真田光流和藤井冬树这两位在日国近现代文学中有着崇高地位的作家的作品,更是让方圆受益良多。
听到方圆提到“物哀”,佐藤健司微微一愣,旋即露出赞赏的神情。他稍稍调整了坐姿,认真说道:“您居然对‘物哀’还有所理解,实在令人钦佩。物哀是我们日国文化中的一种独特情感,它映射了对生命短暂与世事无常的感悟。许多日国作家通过这种情感描写出人类内心的脆弱与深沉的孤独。这种情感并不只是悲伤,而是带着一种对美好事物即将消逝的敏锐洞察和哀叹。”
方圆沉思了一下,随即温和地回应道:“‘物哀’的确是日国文化中非常独特的情感表达。它不仅是一种对自然、时间流逝的感叹,更是一种对生命无常、事物短暂美好之处的体悟。在《枕草子》与《源氏物语》中,我第一次强烈感受到‘物哀’这种情感,那种淡淡的哀愁,不是绝望,而是一种对世间美好稍纵即逝的无奈与珍惜。”
方圆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整理着思绪,继续说道:“就像藤井冬树的小说《夏日幽涟》里,主角面对盛夏池塘上稍纵即逝的荷花,那瞬间的美丽和转瞬即逝的消亡,都蕴含着深刻的‘物哀’情感。它提醒我们美好与脆弱同在,而这种无法改变的现实恰恰是‘物哀’的力量所在。”
佐藤健司微微点头,神情变得更加专注。“您说得没错,‘物哀’正是通过这些平凡的细节,深刻表达出生命的无常和短暂。日国文学中的人物常常因为自然的变化或是生活中的小事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和无奈,那种微妙的情感,不是剧烈的悲伤,而是一种深沉而宁静的哀叹。”
方圆轻笑着继续补充:“确实如此。‘物哀’不仅仅是在情感上表现为哀伤,还带有一种超然的接受。正是因为人们意识到生命的无常,反而更加珍视那些短暂的美好。在华夏文化中,我们也有类似的表达,比如‘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虽然情感略有不同,但在本质上都反映了人类对时光流逝和命运不可抗拒的深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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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健司的眼神中透出钦佩与欣赏,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对‘物哀’的理解,比很多日国本土的作家还要透彻。或许正是因为您拥有这种跨文化的视角,才能将这种细腻的情感融入您的创作中。”
方圆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谦逊的微笑。“多谢夸奖,其实,我只是从这些作品中找到了共鸣而已。无论是日国文学中的‘物哀’,还是其他文化中的表达,终究都是在探讨人类内心的那些微妙而真实的情感——对时间的无奈、对瞬间美好的珍惜、对生命不可控的接受。我在《山月记》中,也试图通过李征的内心挣扎,来反映他对自我身份和人性的思考,那种迷茫和失落,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物哀’。”
佐藤健司闻言,神情逐渐变得更加认真,“您的作品在我们社出版后,特别是《山月记》,在日国的反响非常好,许多读者都被您年轻的年纪和深刻的思想感到惊叹。日国的读者对您作品中的那种细腻情感特别着迷,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情感和我们日国的文学有许多相通之处。”
“能被日国读者认可,我感到非常荣幸。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情感的表达方式可能不同,但共鸣是共通的,不论是日国的“物哀”,还是华夏的诗意哲思,都是人类情感的共同财富。希望我未来的作品,能够继续让日国读者感受到那份共鸣。”方圆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