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姐苦笑两声:“就是她……俺没得任何自由,啥事都得她说了算。俺知晓她帮了俺很多,但她总觉得俺是攀上了他们家,才能过上好日子,不然现在还在乡下挨饿。她看俺的眼神总带着瞧不上。俺以为日子长了,她就慢慢不会了。可俺熬啊熬,大娃都十一岁了,她还是老样子。”
江婉蹙眉问:“那你爱人呢?他偶尔不为你说几句公道话?”
“哪可能!”蔡大姐红着眼眶,低声:“他总跟俺说,他老娘是守寡养大他的,老人家忒不容易。他娶俺就是看中俺能干,以后他妈干不了了,家里还有一个能干的儿媳妇。他经常不在家,俺能帮着他孝顺老娘。”
江婉不敢问下去了,只好安抚两声。
“大姐,还得靠你自个看得开。孩子都开始大了,你以后也能有儿子撑腰不是?”
“是。”蔡大姐恢复了笑容,“俺也是这么想的。俺婆婆她是媳妇熬成婆,俺也有儿子,俺也能从媳妇熬成婆。娃都大了,俺能出来工作赚钱。俺不用伸手跟她要钱去,俺心里头一想起就快活!”
江婉微微一笑,道:“跟人伸手要钱的时候是求人,怎么也会低人一等。幸好你这么能干,以后不用发愁需要再去伸手。”
“俺还是会对她好的。”蔡大姐连忙解释:“她是婆婆,是长辈,俺该敬她还是要的。”
江婉点点头,微笑:“你是个耿直坦荡的性子,不像会记仇的人。”
“俺不会!”蔡大姐哈哈朗笑:“俺爱笑!过去的事情俺不会多想!能有踏实的地方住,能有大米饭吃,俺心里头就忒高兴!”
江婉笑开了,道:“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因为经常有人上门买袜子,江婉怕地方太宽听不见屋外的喊声,也担心来人瞧不见拉铃铛的绳子,便把绳子尾部打了个大结,还在旁边写了一句“来客请摇铃”的指示牌。
天气渐渐变凉,早晚温差也大。
可能是袜子的质量实在很好,厚实做工也好,很多小摊贩卖出货后,又先后上门拿更多的货,打算囤积起来冬天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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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姐好奇问他们一双卖多少钱,他们比划三根手指,没仔细回答。
江婉瞧得真切,知晓他们进货一毛半,去外头卖三毛。
蔡大姐嘀咕:“赚得蛮多的……不过,一双厚袜子能穿好些年。四五毛都有人卖,三毛算便宜的,难怪卖得那么好。”
由于要兼顾批发袜子,江婉没法安心待在中院的书房里写稿子,只能搬到前院的小屋里,一边写稿一边守门。
李缘给她来了信,问她需不需要买家具,还寄来了几张家具票过来。
江婉给他回了信,说家具都是之前佟老先生留下的,大多数是手工红木,看着质量硬实又耐用,款式也是明代风格的简易大气类型,跟园子的建筑风格很搭,所以并没有买新的,继续用老家具。
佟老先生喜欢用原木,不仅园子里都用打磨过的原木,连家具也不上漆。
最近有蔡大姐帮忙擦拭,红木家具都被擦得埕亮,看着跟崭新的没差别。
江婉很想念李师傅,问他春节的时候能不能过来这边一起过年。
李缘很快回了信,说他暂时走不开。自她离开后,杂志社的活儿多得很,每个人都没法跟以前那般轻松偷闲,上班就得干活,不仅没得摸鱼,连午休也少了半个小时。
他还说,办公室的同事也都很想她,尤其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都要骂上朱贵英几回。
李缘本来想招多一两个人进来帮忙,奈何人事处招来的几个他都瞧不上。
打算去阳城报社那边调一两个来救场,可惜试稿以后也都瞧不上。
人事处也没辙了,只能留一个清洁工和一个临时工给他将就用。
李缘说他年纪大了,偶尔太劳累总觉得头昏脑重,打算跟上级申请,年底把小杂志停止发行。
信的最后,他说他时不时听到有人喊“师傅”,扭头却空荡荡一片。
可能是太累了,产生一些幻听现象。
他还说,格外想念江婉做的盐焗鸡。
江婉看完,不自觉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