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燕王不是在保定吗?
保定距离登州近五百里,你没事跑登州来干什么?
“燕……燕……燕王……!”
陈兴浑身颤抖,不受控制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按理说,他一个千户没必要这么惧怕王爷,就算是燕王又如何,到底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现在这个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自己在燕王面前耀武扬威了半天,还说燕王没这么本事在登州杀人……。
这已经不是嘲讽这么简单了。
燕王亲自诛杀黄璨,那肯定是黄璨该死,犯了大罪。自己如此包庇,鬼知道此事会不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一个唐克死就死了,可千万千万不要连累到自己的安危啊。
“你就是登州卫指挥使?”
朱棣笑意盈盈的问道。
董千军点头,粗犷的脸上有几分涨红,鼻尖还有一滴汗珠,可见他刚刚确实是废了不少力气。
“是,卑职就是董千军。”
“董千军,懂千军,还以为是个带兵的好手,没想到一个登州卫烂到这个地步,你可知罪?”朱棣冷漠的问道。
董千军低头:“卑职……知罪!”
朱棣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认罪这么快,知道你上任登州卫不过三个月。此事本王倒也不至于迁怒于你,只是这登州的情况,你为何不上报?”
董千军面色立马有了几分难堪。
“卑职一直忙于练兵……。”
“是忙于练兵,还是忙于疏通关系?”朱棣冷冷问道。
董千军一下子被拆穿了心事。
他没什么后台,更没有如黄璨这样有孔家做靠山的大树。
他又不是朝中淮西那边出来的将领,老家就是山东的,回到山东当指挥使,也就是图个方便,也就是常说的平庸。
眼看着心事被拆穿,董千军有些无所遁形,心里暗自猜测燕王会如何处置自己,只是思来想去,也没听到燕王继续说下去。
“登州卫,有多少人?”朱棣问道。
“回殿下,五千六百人!”
朱棣点了点头:“这么说,人数是足的?”
“是。”
“没有空额?”朱棣再问。
这下子把董千军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瞬间匍匐在地,仿佛惊吓过头一般,浑身颤抖道:“殿下!慎言啊!卑职岂敢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
空额,就是吃空饷的份额。
比如你手里有八百人,但实际上只有五百,你可以吃三百人的空饷。
好在这是明初,还没人敢这么干,要是让老朱知道,管你再铁的关系,都得从头到尾撸一遍。而且还动不动就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哦?这么紧张?”朱棣微微一笑:“看来董指挥确实没有这么干了。”
董千军吓得差点没昏过去。
这事拿来开玩笑,这不是要了他董千军的老命了吗?
“行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候着,本王有用的到你的时候!”
“卑职……,遵命。”
……
朱棣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看这善后的事了。
黄璨被抓了起来,怎么向百姓们解释倒是好说,可这事怎么跟朝廷去说呢?
思来想去,朱棣决定先不管。
先抄家!
“一个小小的登州就有这么多的贪赃枉法之事,真是没想到!”
看着手里的状纸,朱棣啧啧直叹。
白花花的状纸足有一张桌子大小,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黄璨和张凤才等人的数不清的罪行!其中张凤才的罪行多数是欺男霸女,鱼肉乡民,而黄璨的更多则是利用和唐克等人的关系,私自开海,走私货物到高丽去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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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怪不了高丽。
只能从自己本土这边解决。
抄家的钱财倒是也没想象之中的那么多,横竖加起来不超过三万贯。
但让朱棣没想到的是,诺大的一个登州府,居然还有那么多吃不饱饭的百姓!
而经过了解才知道,登州府百姓很多是靠海吃海,加上种地生存,可自从孔希言的船队占据了长岛之后,这府城周边的人一旦出海就会被强行拦下,得花钱去官府赎人才行。
长此以往,百姓们也不出海了,全部老老实实在地里刨食。
而这一切,都是上面口口声声说的‘禁海’。
海禁了,不给老百姓用,反倒是成了如孔希言这种人的专用,老百姓只能靠着种地交税,吃食。
朱棣当即决定,扩编!
他王府卫队有足够的编制,还能扩充一只千人的军队,而这一只千人军队,就扩编成水师。
……
京师。
李文忠领着蓝玉前来,李文忠提前知会了蓝玉,道:“晋王同你说什么,你心里且记下就行……。”
蓝玉那并不高大的身材缓缓走在李文忠的身后。
听到李文忠的话,蓝玉的神色更显得几分漠然。
“嗯。”
他浅浅的嗯了一声。
那种目中无人和自傲,就是蓝玉一向的风格。
李文忠的脚步顿了顿。
但到底是没停下来,只是在微微叹了口气之后,陡然加快脚步进了晋王府。
蓝玉的脾气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在徐达、冯胜这些人面前,蓝玉还有人能压住,可让蓝玉听命于晋王,此事哪有这么简单啊?且蓝玉和晋王,本来就不是利益共同体。
想到这,李文忠的心里又有几分不安。
这晋王如今权势已经要滔天了。
纵观古今,哪个亲王能够有晋王如今的地位?
亲王之尊,掌财权,掌兵马,如今更是连组水师的事都包揽了过去。
李文忠的心里啊,是越来越不明白了,皇爷到底是凭什么这么放心的把这些事情交给晋王的。
就因为是儿子?
可对其他儿子,也没见皇爷如此厚爱啊。
这简直……就像是要给晋王封个国一样。
但那怎么可能呢。
好不容易一统天下,怎么可能会封国。
藩王制度已经是顶了天。
诸侯王的制度,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大明境内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王府,很快便有人领着两人去了堂屋,堂屋之中已经摆好了酒菜。
朱棡此时也迎面走出来。
三人淡淡行礼,随后落座。
只是落座下来的第一句话。
蓝玉便有些僵硬的道:“蓝某可有什么地方得罪王爷?王爷如此折辱,欺我蓝玉是废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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