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脸不可置信地瞅着她,没说话,手揉搓着我兜里的烟盒,里面只剩两三根了。
没想到她还记得我跟她说过,有鬼缠着我。
“喂!你是不是傻了?怎么不回答我?”
“啊……我在想事……”
我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抗拒,既不想回去,也不想让孙晓去。
俩鬼夹一人的场面我可不敢想。
不对,有好几个鬼……
“你居然还记得我说有鬼缠着我。”
我努力转移话题,眼神心虚地到处乱瞟。
“哦这个啊……你之前被我关在门外时,我只听见有鬼缠着你,但是没太听清你说的是谁缠着你……是什么谁来着……花瓶他爹?”
“……是李平他爹……姐你的空耳有些严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饱含歉意地说:“当时我把你当成精神病了,就没太在意……”
“我真的会谢……”
我有些无奈,姜高正在手机上打车,由于这里是殡仪馆,可能大部分司机都觉得晦气,所以等半天了,没有一个司机接单。
“这咋办?”
姜高瞅着空隙,一边盯着手机,一边跟我商量。
“这里只有48路公交车,站牌子在对面,我们过去等吧。”
听完姜高的话,孙晓随后指了指马路对面,那里有个破烂不堪的老旧站牌,离老远我都能看到上面的锈斑。
“行,过马路吧。”
我赶忙往马路对面走去,心中感谢姜高的完美操作。
我们走到了站牌下面,站牌的杆子不知道被什么撞得折了一段,看起来像个人撅着屁股站在那里。
牌子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掉色,还蒙上了不少尘土,但是“殡仪馆”三个字还是能勉强看清。
路线图已经彻底掉色,边角也已经卷曲起来,啥都看不到。
“这个站名就是殡仪馆。”孙晓抬着头说道。
“这个车大概1个小时一趟,下一趟……估计得等到12点才能来。”
姜高划拉着手机屏幕。
“我们得等半个小时左右。”
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坐上车,离开这个地方啊。
孙晓继续接上了我们刚才的话题。
“你刚才说的那个李平,我没听过,他是跟我爹一辈的,我跟我爹都几乎没见过面,更别提还有个什么老友的儿子了。”
她咬着指甲沉思着。
“那个缠着你的鬼老头叫什么名字?”
嘿!给我问住了。
被这个鬼老登弄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我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仔细回忆着和李平的聊天内容,很遗憾,我居然完全没问他爹叫啥名字!
我怎么这么离谱!
我看着孙晓,像苍蝇一样紧张地搓手:“我……我也不知道。”
“……”
“那个鬼都把你搞成这副德行了,你居然连他叫啥都不知道!!?”
“我没注意……”
我的语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心里有些许懊悔和委屈。
我这像是被驴踢了的脑子,怎么就没问问李平。
“牛的啊兄弟!”姜高在一旁扑刀。
“害,我当时只顾着找李老头的那两个朋友了,完全忽略了李老头的名字。”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踩了他一脚。
可能我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老登就住在我家旁边,都见到鬼影了,没有知道名字的必要。
孙晓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名字都不知道的话,我也没办法帮你了……爷爷在我面前也很少提及自己有什么朋友,他平时也就喜欢和老马下下棋,遛遛鸟什么的。”
“你爷爷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后背的伤口有些痒,可我想起自己还在聊天,突然扣背有些不礼貌,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以前做过小学教师,后来就搞些文书类的工作,退休了又对什么古画书法之类的感兴趣了,他的那一手字写的的确不错。”
我的问题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她眼角的泪花让我再次发现,我怎么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抱歉,又让你伤心了……”
孙晓看了我一眼,轻轻摇头,抬手擦了擦泪花:“这一切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你肯定是要问我的。
我只是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不过凡事总要往前看,我也想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自杀。”
在我看来,她是个很坚毅的姑娘。
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今天下午,我陪你去水帘天城吧?”我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又诚恳。
“啊……可是……”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还没说话,我就继续说道。
“我总是要回去的,就算我不想面对,还是逃脱不了我被缠住的事实。”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抱歉,之前我还把你做精神病,其实你人还挺好的。”
“只要你以后别把我当精神病,我就谢谢你八辈儿祖宗了。”
她被我逗笑了,亲人离世的阴霾压得她喘不过气,现在终于放松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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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绷得太紧,也是会断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马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公交车,那个车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和这个站牌也是绝配。
“吱!!”
公交车刹在了我们的面前,上面写着48路。
“车来了,我们上车吧!”
司机开了门,我们三个陆陆续续上了车,车上没有扫码的机器,姜高帮我们付了钱。
我淘手机的时候,正好看了时间。
正午12点整。
“平时喜欢带零钱,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姜高一边乐呵,一边往后走去。
车上的人不多,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一个身边放着扁担和竹篮的大爷,戴着蓝色的帽子,坐在一旁的“老弱病残”专座上。
后面右侧最前面的双人座上坐了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棒棒糖,嗦一下,就拿出来看一下。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应该是小男孩的奶奶。
“好好个糖不好好滴吃,明儿个别缠着我给你买……”
小男孩听到后,立马把棒棒糖塞到嘴里,没再拔出来。
不过他还是闲不住,用舌头把糖从左边腮帮子推向右边腮帮子,来回反复,不亦乐乎。
左侧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男人,疲惫地低垂着脑袋,身边还有一个公文包,看起来是个白领。
我和姜高与孙晓往车厢后面走,才看到那个男人。
我和姜高坐在男人的前面,孙晓坐在我们的前面。
我们坐稳以后,公交车发动起来。
扁担大爷翘着二郎腿,看着车窗外面,偶尔和司机搭一两句话,看起来老人经常坐这趟车,和司机很熟。
老太太在跟自己的孙子说话,商量着晚上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