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悄然落在地上，与面前人长长的白发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月色。

林言拿着冰冷的馒头，脑子不自觉想起自己之前给苏清随口编的故事：

“那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自幼挨饿受苦，那天你出门办事，偶然遇见了我，有些不忍心，派人给了我一个馒头，你忘了吗……”

呵呵，林言捂住脸庞，手里的馒头不自觉的滑落。

当初的故事竟一语成谶。

只不过是故事的主人公兑换了身份而已。

林言脑子一帧一帧快速闪过那些被忽略的画面。

怪不得苏老太太和苏清不亲。

怪不得苏清说林言和他小时候见过。

怪不得苏清白发蓝眸却没一个人提出异议。

怪不得幻境一直都是林言自己的面孔，苏家没有人感觉不对……

原来，自己才是苏清。

林言死死地捂住自己，泪水不自觉的从双手流露。

这让他怎么办？

他之前一直以看客的身份对待苏家所有的事情。

即使知道苏家被毗蓝婆菩萨和老道士欺骗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变成如今模样。

可自己还是没有插手……

老太太被人下套最后自愿成为别人的锅中食……

苏莫瘸了一条腿，无法再出远门交谈生意……

苏风的右手被齐齐砍断，再也不能研究他引以为傲的发明……

整个苏家一夜之间破败不堪。

这让林言怎么办？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苏家整整八年的保护，什么都没有付出。

苏家上下被所有人欺骗，觉得这是自己犯下的罪孽，理应受到这些惩罚。

可他们明明没有犯下任何的过错啊……

林言心脏极速的跳动，那些刻意被埋没的感情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怪不得他之前那么伤心，原来那不是苏清的感情，而是自己的感情。

他到底做了什么？

始终对苏家的灾难袖手旁观。

他到底在干什么？

苏家上下对他那么好。

他为什么不插手这些？

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林言只觉得天昏地暗，痛彻心扉，他扭头呆呆地望向一旁等待着的苏风。

似乎注意到林言的视线，苏风抬起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冲林言挥了挥手。

林言一怔，死死地咬住牙。

可是后来，苏家根本没有了苏莫和苏风的身影。

有的只是他们的牌位。

他们注定要死去……

而这一切都和自己的袖手旁观脱不了关系。

林言大脑剧烈疼痛，他忍不住蹲了下来，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脑子里毗蓝婆菩萨嗤笑的声音响起：

“林言，我告诉你了，不要过来，你偏偏不听。”

“怎么？对自己之前对苏家冷漠的态度感到后悔了？”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幽幽，竟充满可怜道：

“我之前不是说了要帮你想起这一切吗？”

“可惜啊，你还是没有想起来。”

“之前我受制苏清，无法进入你的脑海中。”

“但现在不同，是你自己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