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海礁与二叔告了别,便回正院去了。
海礁急问小妹:“今晚麻尚仪是什么意思?她真的不打算为难二叔了?”
海棠小声说:“她和二叔脸上表情都很平静。不过二叔额头上有磕头的痕迹,兴许是向麻尚仪行大礼赔罪了。他本就不是正主儿,态度又诚恳,再加上有我们家的关系,麻尚仪为难他做什么?”
海礁想想也是,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笑道:“那我就安心了。早知道二叔亲自去一趟,就能有这个效果,阿奶又何必在这里着急半天,差点儿叫二叔大冬天里冒着风雪赶路回直隶老家去?”
海礁脸上的笑还未消失,就看到祖母马氏黑着脸站在上房门前。崔婶在旁打着棉帘,正给他们兄妹俩挤眉弄眼使眼色。
海礁顿时想起来了,自己和妹妹是借口饭菜还没送上来,暂时离席的。可这一走,就走了近将两刻钟的时间,饭菜只怕早就凉了。他们离家前可没跟祖母打声招呼,祖母不知内里,还不知会有多么生气呢!
海礁干笑了两声,缩起了脖子:“阿奶,您怎么站在门上?外头风大,您仔细着了凉,还是快回屋去吧。”
马氏冷笑两声:“原来你也知道外头风大容易着凉?那你带着妹妹跑哪儿去了?连饭都顾不上吃?!”
海礁支支唔唔的,海棠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上前亲亲热热地搂住了马氏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说:“阿奶别生气,方才哥哥和我是看二叔去了。本来我们是想告诉他,别急着去卫学告假,收拾行李,至少要熬过年末大考再说。谁知二叔竟出门去了,吓了我和哥哥一跳……”
马氏虽然生孙子孙女的气,但心里还担心义子海长安的事。她的注意力被孙女几句话就转移了。等海棠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扶着她回到屋中炕边坐下,她哪里还记得生气的事?只顾着担心了:“你们二叔咋就这么大胆?!麻嬷嬷当真没有怪罪他?!”
海棠将方才跟哥哥说的理由,又对祖母重复了一遍:“麻尚仪要恨也是恨常家嫡支的人。她这些年一直待在慈宁宫,侍候太后娘娘。虽说太后娘娘为了保护七皇子和吴家的幸存者,多年来封宫不出,不与外人打交道,但以太后之尊,她若是有心要对宗室亲王的母族下手,皇帝也没理由拦着。因此,如果太后娘娘有心要报复常家,早就找到机会对常贵太妃的嫡亲兄弟子侄下手了,还用得着让身边的心腹跑到两千里外的长安来,拿常家旁支的后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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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听进去了:“这话也有道理。不过太后娘娘在京城也不容易。别以为她做了太后,就一定有权有势了。皇帝又不是她亲生的,还不敬着她,连孙贵妃都敢给太后脸色看。太后还要瞒着所有人,护住七皇子和吴家人,心里不定有多苦咧,哪里顾得上报复什么阿猫阿狗的?常贵太妃倒是死得早,不用看太后的脸色过活。除了这个奸妃,旁人也不受太后的管呀!就算太后想拿常家出气,皇帝不答应,她又能咋地?”
海礁见祖母心情平复了下来,也有胆子说话了:“孙儿跟小妹到金家的时候,二叔已经跟麻尚仪聊了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方才孙儿没来得及细问二叔,见二婶担心地等着二叔,连饭都顾不上吃,急得都快哭了,就没好意思多言,先让二叔回屋去了。一会儿等二叔吃过饭,他就会来向阿奶说明原委的。您且别担心,赶紧用了饭再说吧。”
马氏忙道:“你二叔是该先安抚了你二婶再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连儿子都开始读书习武了,他还能瞒着家里人去做这么鲁莽的事,平白叫他媳妇担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回头额得跟你们二婶说说好话,免得她生你们二叔的气。摊上这么个大胆鲁莽的男人,她也太辛苦了!”
一场风波暂时消弭于无形。海礁抬头与小妹海棠对了个眼色,都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