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绢便告诉她,东路第一进是亲兵护院们的住处,又划出三分之一的面积做了车马棚,第二进是招待客人用的客院,这两个院子都算在外院范围内,第三进才是大少爷周晋浦一家住的大院子,其实本身就是个三进的院落,十分宽敞,房屋也多,还有单独的侧门通向夹道,直出大门。
周家三房的客院曾经招待过许多贵客,但近年来,除了京城姑太太家打发回来给马老夫人请安的颍川侯府家人以外,就只有二老爷周世成的同袍或下属来长安公干时会来借宿了。眼下客院里正好有一位新客人在,是前日入住的,乃是周世成在岷州卫的旧部遗孤,前来长安办事。二老爷写了信来,马老夫人便热心地把人留在了家里。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别说周世功,就是周马氏都不会多言。
海棠眨了眨眼:“这个客人多大年纪呀?”前天入住的?时间这么巧……
彩绢回答:“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吧……跟大房的孙少爷差不多大。孙少爷倒是有心与他结交,但老夫人嘱咐过,让他别打搅客人,说是客人来长安有正事要忙,没空与人玩耍。”
这个岁数就更巧了。
海棠抬头看向海礁,他不知几时走到了彩绢身后,已把两人方才的对话听了个全。
海棠笑道:“客院里若是只有这个人住,方才该不会是他在偷看我们吧?他这样挺古怪的,不知是什么性情为人。他姓什么?叫什么?来长安有什么正事要忙呀?”
彩绢想了想:“记得是姓张……他老子娘都死了,家里的军职叫他叔叔占了去,他眼看着就要成|人,却没了生计,想要来长安找他父亲生前的旧识打点打点,无论是哪里的卫所,只要能进入军中就行。老夫人那边虽招待他住下,但还没来得及替他找人,如今要装病,也没法替他操心了,估计要留他在家里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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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还派人来叫太太给客人做新衣裳呢,太太推说病了,老爷便将对牌交给了大少奶奶,让大少奶奶去管家。大少奶奶不想给外人花银子,昨儿晚上还跑正院外头指桑骂槐了半日呢!”老爷搬到书房去住了,太太想告状都没处告去,又生了一夜闷气。
海棠干笑了两声,不是很想吃他们周家三房内斗的老瓜,便继续问自己的问题:“这张小哥既然是你家二老爷旧部的遗孤,只想在军中找个差使,你家二老爷难道帮不上忙吗?收来做个亲兵也行哪,何必让他回长安来找人?若说你家二老爷不打算帮他的忙,你们家老夫人又怎会这般热心,还特地把人留在家里住?”
彩绢叹气着摇头:“太太也想不明白,私底下念叨过。可老夫人发了话,太太又能说什么?不过是个寄宿的客人,顶多住到明年开春就要走了。咱们周家也不差这几个月的饭钱,眼下太太真正忧心的是别的。”
海棠看向海礁,后者又转身参观起了别处,转着转着又回到了里间门边。
这时候,彩罗端着新泡的清茶回来了。
海家兄妹俩换了个座位,海礁坐在距离里间卧室门最近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喝着茶。他耳力很好,即使隔着墙壁与门帘,也隐约能听到里间的谈话。
海棠便拿闲话牵扯着彩绢彩罗姐妹俩的注意力,给哥哥打掩护之余,还能顺便套点话,打听打听周家三房内部别的消息。
兄妹俩正合作无间,忽然就听到里间传来自家祖母马氏的声音:“啥?不可能!你听她瞎说!”语气里带着气愤。
海棠海礁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摒气倾听,正好听到马氏再次斩钉截铁的发言:“额们老爷在长安给边军算了十几年的账,也在你们老太爷手底下做过账。若真有这种事,额们老爷能不知晓?她说的都是瞎话,一个字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