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皱起了眉头:“这……”说实话,耿老县令一直为表弟之死而难过,在耿家,这件事是个禁忌,基本没人敢提起。他当时身份低微,处处都要依靠耿老县令关照,哪里敢犯忌?
他只依稀记得,耿家邻居的仆从们似乎议论过,庄通判的案子一直没能查清楚,官府认为是强盗做的,但一直没抓到人。有不少人私下另有看法,甚至还有流言说凶手的真正目标其实是庄通判,为了掩饰才故意牵连了另一家路人。那些曾经在官场上与庄通判结怨的人,个个都有嫌疑。
这种流言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长安府内的文武官员们私下互相猜疑,关系不复从前融洽,小道消息满天飞。知府曾下令镇压流言,却越是镇压,就越是引得人猜测纷纷。光是耿家所住的那条街,不同的人家就有不同的说法,有人疑心庄士同在蜀中的旧同僚,也有人认为长安府一位本有望升任通判却被庄士同抢了先的官员定然怨恨着他。后者被逼得只能辞官远走,前者据说被气病了,死在任上。
海礁来到长安时,流言最盛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左邻右舍也只偶尔会私下聊到这个话题罢了。至于长安城内市井之间,已经有其他的新闻取代了这件凶案,成为热议的话题。可即使如此,能传到海礁耳朵里的流言,也十分可观了,由此可见这件事给长安官场带来的震憾。
因此,海礁能确定,这伙杀手一直没有落网,更没有人提起金家什么事儿。当时被认作是遭了池鱼之灾的受害者,早就有亲族赶到,收殓遗体与遗物,扶棺返乡了。官府方面当然不会怀疑什么,还有些庆幸,这家人没有死缠烂打地要求他们尽快破案不可,让人大大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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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礁道:“我没听说有什么幸存者。若不是我觉得许嘉树说话时听着耳熟,我只会觉得他上辈子已经死在昨晚的劫杀中,根本不认为他能逃出生天。”
因此,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想多了:“他是遵化州的人,距离永平府也不远,会不会是我听惯了爷爷和崔叔他们的口音,才会觉得他说话耳熟?”
海棠哂道:“爷爷几十年来说的都是标准官话,崔叔的口音更明显,但与许嘉树用辞习惯差别很大。你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们说话语气相似?”差得远了好吗?
海礁讪讪地说:“我这不是想不出来了吗?所以什么猜测都要试一试。”
海棠歪了歪头:“算了,我们暂时别考虑许嘉树的问题了。你既然觉得上辈子认识他,以后相处得多了,熟悉感加深,就迟早会想起来的。现在我们先换个角度来考虑这桩案子。许嘉树十分忌讳金家二房,不想让他们前来办理金举人的后事,却又不承认自己是金举人长子,这是什么缘故?金家二房也没有多厉害,那许嘉树是因为什么才忌惮他们的呢?”
金家二房没有财,没有权,没有势,许嘉树怕他们什么?他们来到长安,又能如何威胁到许嘉树呢?
海礁沉吟片刻,道:“我是不知道这个金家二房有什么依仗,能让许嘉树连亲爹都不肯认,万贯家财也说放弃就放弃,但是……金举人的名讳给了我一点灵感。”
他看了妹妹一眼:“许太后的名声一直不错,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对前夫亲族的过分纵容与抬举,让他们过得如同正经外戚一般风光。而那家的两兄弟,一个叫金鑫,一个叫金淼,是不是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