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婼伸手指向了院门口的一堆枯叶：“你瞧瞧，那么多东西，就是那么多的养分。到时候淤泥一盖，重新往这上面撒些湿土，便又是一片新土地！”

沈清婼说的没头没脑的，钱婆婆等人也听得一脸糊涂。

这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怎的沈清婼现在又突然提起这茬来？

陆瑾瑜却懂了。

“所以这又是一个机会？重新改变其他沿河村子土质的机会？”这些天他也发现了，寡妇村的人们吃的喝的，口味上确实和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北辰人有了区别。

原本他以为她们是受了沈清颜母女的影响，倒是从不曾想过，这里十几年前，便曾被人改变过土质，水质！

他以为李若水当时是为了来这里偶遇沈相国的。因为这里离河水最近，更容易决堤。而沈相国要来赈灾，这里是必须考察的地儿！李若水更能确保她遇到沈相国。

却不曾想，她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水土更适合她的体质，更有助于她行事。

怪不得那条白蟒能在浅水湾里生活的很好——因为这地方的水质早就南浔化了！

陆瑾瑜脸色发黑。

他望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眉心狠狠拧了拧：“村子外边的那条河途经南浔后又接连经过我们北辰的两座城镇。若是里面的水质和北辰国的当真不同，那这次暴雨，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得出去，沿河岸巡查，防止河水决堤。不然等真的决堤了，河水一退，怕是又要有村子闹饥荒了！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南浔人就又能笼络人心。”

正是这个道理。

而照目前的雨势来看，河水决堤的可能性极大。这也就能解释得通，南浔人为何会速度撤离了——因为河水决堤，他们在外的营帐肯定抵挡不住——

陆瑾瑜当即就要往外冲。

钱婆婆赶忙拦住了人：“你不要命了！外边下这么大的雨，你出去很危险的！更别提是去河堤附近！”

“那巡查河道的事儿是官府的事儿，他们肯定会去做的！二公子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钱婆婆的话音刚落，朱婆婆也急急附和道：“就是，就是，钱姐姐说的有道理。咱们就留在这里，静静等着暴风雨停下来吧！”

陆瑾瑜正要解释，远处有人踏水而来。

远远的便喊：“二爷！赶紧带人撤离这地方！这地方保不住了！浅水湾那边的水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那里边有蛊苗，那蛊苗酷爱人血！阿丑说南浔人的计划是想要把这里变成饲养蛊虫的新地方！而这里的村民到时候全部都会成为它们的养分！”

说话间，楚辰已经踏进院子里。

眼睁睁瞧着他从一堆枯树叶上轻轻越过，又踩着雨水而来，钱婆婆等人：“……”她们自认为已经见过大世面了，却不想，这些人还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们的认知。

人竟还真能踏水而行？

陆瑾瑜已经迎了出去。

两人站立在廊下。

廊檐下雨水如注，楚辰轻喘了口气：“阿丑说李如玉现如今被南浔人监视着，无法行动。而他们招夫妇过去伺候的事儿也另有隐情。眼下楚丑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但李如玉并没有拆穿，反倒借着喝酒的功夫给两人传递消息——”

“这些消息应该都是属实的。楚丑说让二爷您赶紧带人先离开，至于浅水湾那边，弟兄们已经去了，但眼下要去找填坑的沙土实在不容易，所以，那蛊苗大概率是要被冲上岸的。楚丑吩咐说实在不行的话，就拿坟场的棺木挡一挡，最起码不能再让蛊苗的范围扩大。”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屋里的钱婆婆陡然厉声道：“那不行！”

“他们死的本来都已经够惨了！岂能死了死了，还不得安生！二公子，您再想想其他办法，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钱婆婆说着又要下跪。

南姝把人拉住了，小脸上尽是悲伤和冷凝的道：“别再为难二公子，别再给他们添乱了，婆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我们一个村子里的事情了，您刚才还没听明白吗？”

“咱们红阳村只是第一个。若这次还应对不好的话，那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村子——婆婆，死者已死，何必还要考虑那么多？”

“当年是咱们主动招来的孽，如今也该我们还了！都跟我一起过去，咱们这就去刨了那坟场！”南姝是个行动派。

说话间就要往外冲。

钱婆婆被她那不要命的做法吓住了，赶忙把人拽住，哭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南姝你这是非要逼着咱们都去送死吗？咱们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钱婆婆说着，扭头看向外边的陆瑾瑜，唇瓣微微翕动两下，她终究是豁出去的道：“二公子也别埋怨咱们只会拖后腿。可眼下这情况，咱们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事情。如今外边枯叶挡着大门，那浅水湾里即便真有蛊苗，溢出来后肯定也要朝着这边有活物的地方游过来的。但它们被枯枝烂叶的挡着，说不定很快就没生机了！咱们还反倒能有一线生机。”

“但咱们若贸然出去——”钱婆婆看了一眼外边的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