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隐隐有些熟悉。
沈清婼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心。
面具男子收回了望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向了远方,悠悠道:“一来,她只有表明恨你,你的继母心中才能痛快几分,才能对你流露出丁点善意,你才能在观音庵过的稍微好些。不然,继母掌家,不想守诺留你,她轻而易举便能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在那庵中!你母亲不敢赌,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她满意。”
“二来,她想激你不顾一切的活下去。她那般毅然决然的一头撞死,留下那句话来,你心中定然恨极——恨做局害你之人,恨真正逼死你母亲之人!恨意能支撑着一个濒临绝望的人继续往前走——哪怕是遇到天大的事情,只要有这股恨意顶着这口气,你便不会轻易死。”
“沈清婼,这也是你这么多年来,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却从没想过寻死的原因,不是吗?”
他最后那三个字问的极轻,极淡。
好似是在询问沈清婼,又似是在感叹什么。
沈清婼:“……是吗?”
“是吧——”
沈清婼恍然。
那些年,如今想来都觉得仿若是大梦一场。
每当她被噬情蛊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时候,她确实想过去死。一死百了,彻底解脱,可一想到母亲缓缓倒下的身影,想到她自己被百般冤枉折辱,她便不想那么轻易去死——她想活着,活着才能挖掘出一切真相!
如今——真相已经缓缓浮出水面。
她等来了这天!
她竟真的等来了这天!
沈清婼心中激动之极!
她两眼一翻竟是激动的直接昏了过去。
肩头靠在冲过来的面具男子的怀中,她面容恬淡,唇角微微带了笑意。
阳光打落在两人身上。
面具男子垂眸看向臂弯中的她。
片刻,他打横抱起人朝沈府内走去。
大步流星,脚步略显慌张。
李若水望着他抱着人渐行渐远,猛地身形一个摇晃,“噗!”的一声,她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沈清娴惊呼。
“赶紧去请府医来给母亲瞧瞧!”沈清娴吓白了一张脸,颤颤巍巍的扶着李若水往芙蓉园而去。
门外,有人落井下石的嗤笑。
“活该!逼死了先夫人才当上的相国府主母,只吐两口血算便宜她了!”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她当年带了一双女儿逼上门来,怕是先夫人也不会那般绝望的以命换命的!”
“她虽不承认是她之前找的小倌,但我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便是她不是主谋,她也一定有参与!”
“毁嫡女清白,逼主母丧命。若她当真是主谋,是一切的设计者,那她便是死了都不足惜!但她如今是相国府的主母,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承认?认了,她抢来的这一切不都名不正言不顺了?说不得,还得去一趟北召司!她那儿子女儿以后怕是也甭想过什么小姐公子的生活了!沈相国也不可能再留那么一个满腹算计的歹毒夫人在身边!所以有些事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便要否认到底!”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