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把赵喜带回官府去审问。
族长赵嘉仁面对宗祠的废墟,神情恍惚,脸色灰败,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
以前他觉得自己考中秀才,又当上钱粮师爷,人脉宽广,飞黄腾达,是祖宗保佑他,但眼前的场景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祖宗嫌他这个族长做得不好,发怒了吗?
马屁精赵中凑过来,讨好地道:“族长,您别担心,烧了不一定是坏事。或许是祖宗们觉得旧宗祠住得不舒服,想要您主持大局,盖个崭新、气派的新宗祠!让他们在钱、孙、李等家族面前显摆!”
赵嘉仁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要盖新宗祠,必须让赵氏族人拿出银子,富裕的地主赵东阳又被盯上了。
赵东阳回到家,心神不宁,甚至头疼脑热,生起病来。
——
官府里,吕新词把书、笔、砚台等东西摔得一片狼藉,因为他被父母处罚,要禁足一个月,不能出门。
“霍捕快、赵师爷和石师爷都是父亲面前的红人,你去传话,让他们帮我求个情!以后我也在父亲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以前的小书童被赶出去了,新来的书童更加胆小怕事,而且对官府不熟,结结巴巴地道:“公子,我不认识霍捕快、赵师爷和石师爷,要不,您自己去说。”
吕新词捡起一本书,对书童的脑袋一顿乱打,骂道:“蠢东西!不认识,难道你不会打听,不会问吗?”
书童怕被打,委屈地跑了出去。
他先去找霍捕快,恰好霍捕快在审问赵喜。面对书童,霍捕快敷衍地答应一声,心中冷笑。他巴不得吕新词被禁足,怎么可能去求情?
老光棍赵喜说话结结巴巴,他说起火后曾经听到孩子的笑声,还有说话声,其中有一个声音听起来像当天被罚跪的赵二刚。
官差立马出发,去抓捕赵二刚。
霍捕快琢磨,这个案子不好审。三更半夜起火,只有一个人证。
如果严刑拷打,容易造成冤假错案。如果不严刑拷打,又可能导致纵火之人逍遥法外,下次说不定故技重施。
他去找石师爷商量。
石师爷也为难,傍晚在饭桌上跟唐风年谈论这事。
唐风年斟酌片刻,道:“纵火嫌犯似乎不止一个,可以把他们都抓捕归案,然后分开关押,分开审问,防止串供,再对比他们的口供,找出相似处和漏洞。”
“其中难免有个别胆小的,可以重点审问最胆小的那一个嫌犯,作为最初的突破口。”
石师爷竖起大拇指,露出微笑,欣慰道:“好徒弟,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汤代酒,干一碗!”
之后,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这个办法我已经想到了,你是否还有别的主意?”
面对石师爷、石夫人和赵宣宣的殷切注视,唐风年仔细思量,心中压力倍增,怕让他们失望。
只有晨晨专心吃饭,嫌勺子碍事,直接用小手抓肉丸子咬,吃得脸上脏兮兮。
唐风年忽然眉头一动,脑中灵光一闪,道:“本案的嫌犯,我昨日恰好遇见过。他衣衫破旧,显然贫穷,如果真是他放火,放火之前可能会从宗祠里搜刮值钱的东西,之后很可能去当铺销赃。官差可以尽快去当铺打听今天的可疑情况。”
赵宣宣拿着筷子,十分疑惑,问:“宗祠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因为女子不能参加祭祀的规矩,所以赵宣宣对赵家的宗祠很陌生。
唐风年道:“我昨日跟岳父去宗祠祭拜,看见有些烛台是黄铜,香炉是青铜或者玉质,还有一个很特别的铜牛,是用来点灯的。另外,还有很多尚未使用的蜡烛。”
石师爷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抬手拍桌,激动道:“确实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而且赵家宗祠的烛台底部肯定刻有姓氏标记!”
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他迫不及待地离开饭桌,跑去书房写封信,再派孙二送信给霍捕快。
石夫人也跟着欢喜,亲自帮唐风年夹菜,心疼道:“好孩子,你这么聪明,人不能这么瘦,多吃点,千万不要跟师母见外。”
赵宣宣捂嘴偷笑,道:“师母,我家风年就是只小猫猫,饭量小,你夹太多菜,他吃不完的。”
石夫人不相信,道:“他长这么高,饭量怎么可能小?难道喝水能长高吗?”
她一个劲地往唐风年碗里夹肉,劝道:“风年要长胖点才好,你看霍捕快,高大威猛,阳刚气十足,听说那些罪犯见了他都害怕得发抖。”
菜在碗里堆得冒尖,像座小山,唐风年有些无奈,转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赵宣宣。
不能推拒师母的好意,不能浪费,也不能把菜还回去,赵宣宣大大方方地帮唐风年分担一半菜。
石夫人笑眯眯地看他们吃饭,心满意足。
这顿饭让赵宣宣吃撑了。
她暗忖:风年刚才吃太多肉,肯定也腻得慌。
于是她泡一壶浓茶,送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