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贯穿公孙虚的左肩，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半米，两人的眼眸中，皆倒映出对方的面孔。

砰！

公孙陌离左手朝公孙虚的腹部轰去，将他一身修为轰散。

“你陷害我，追杀我，欺辱我，我都可以不怪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连同母亲一起追杀...”

公孙陌离足字足句的说着，每一句，每一个字，似乎都牵扯着他的细胞，让他回想起当年的一幕幕。

“闭嘴！”

似乎提到母亲，两人的情绪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时之间，两人的眼眸中，竟浮现难以湮灭的怒火。

“若不是你公孙陌离，母亲怎会被你连累，又怎会...”这一刻，公孙虚的声音竟然微微发颤。

“公孙虚！”公孙陌离眼眸中杀意肆起，握在他手中的木剑直接带起一大块血肉拔出，血液飞溅，染红了公孙陌离的脸颊，他的面部，声音，也变得格外阴沉：

“再如何，你也不应该杀害母亲！”

“我没有！！！”这一声，几乎是公孙虚吼出来的，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流出，他的双眼，竟然在这一刻湿润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我没有杀母亲，我没有...”

他摇晃着脑袋，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口中唯有不停的念叨着“我没有”三个字。

这些年来，亲手杀了自己亲生母亲，一直是他的梦魇，只要一提及“母亲”二字，他便很难控制自己。

宛如魔障，一直笼罩着他。

“还记得这把木剑么...”

公孙陌离抬起手中的木剑，说道：“这把木剑，是当年母亲亲手给我们雕刻的，当年我便发誓，要用这把剑，亲手宰了你这个畜生。”

“......”怔怔的看着公孙陌离手中等人木剑，公孙虚嘴唇不断的抖动着。

这把木剑...

当年母亲为他们兄弟二人一人刻了一把。

他的...好像早就被掩埋在了宗里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母亲...”

公孙虚虚弱的声音叫换着...

他抬起右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陌离，你是哥哥，以后可要保护好弟弟。”

母亲的声音，宛如梦音般在他耳边响起。

“我才不要哥哥保护，我长大以后，要和哥哥一起保护母亲。”

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似乎在这一刻…被唤醒了一般，记忆如泉水般涌入脑海。

原来…小时候，竟是这般美好。

呲——

这一次，木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眼角，一滴泪水缓缓飞出。

他公孙虚这一生，似乎...从未为自己活过。

不，有。

只是很短暂，很短暂...

十岁之后，他便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十岁之前…

是那么的美好…

每日与母亲，与哥哥一起嬉戏。

嚷嚷着长大之后，要保护母亲。

可是…

他不仅没有做到，反而…

十岁之后…

有人告诉他，他若不去争夺权力，他便会被如丧家之犬般赶出太虚宗。

他信了。

十五岁之后。

他的修炼天赋被长老，被父亲看重。

也是从那时起，他与自己的哥哥，开始陌生了起来。

后来…

不知不觉，他的世界里，唯有实力与权力两者。

至于其他，似乎都成了随时可丢弃的东西。

那一年，为了宗主之位，他毫不犹豫的陷害公孙陌离。

也毫不犹豫的发令追杀他。

只是，他没想到，母亲会与公孙陌离一起…

甚至，为了救公孙陌离，死在了他的剑下。

耳边，似乎响起了母亲临死前最后说的那句话：

“虚儿…他是你的哥哥…你们是最亲的人…不应该…自相残杀…”

“母亲…”

他又一次轻声呼唤。

身上的黑暗之气，正在快速消散，生命气息，也在快速流逝…

“真的…错了啊…”

他的手，缓慢而又艰难的抓住木剑的剑柄，也抓住了公孙陌离的手。

逐渐暗淡的眼眸看着公孙陌离，艰难的发出一声唯有公孙陌离能听到的声音：

“哥…”

公孙陌离身体一颤。

“对不起…”

声落，手落。

身体消散于世间，神魂也随之消散。

公孙陌离紧紧的抓住木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发颤。

小时候的记忆，他又怎会忘。

走至今日这步…

当真是可悲。

而这，也正是这片大陆的残酷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