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篱看向他。
春月和春红一前一后提着灯,给他们夫妻留出说话的距离,灯火有些昏昏,但庄篱的一双眼格外清晰。
她看着他,在认真听他说话。
周景云的声音再次一顿。
“…..不会。”他说,“因为我是在做好事,祖宗们会很高兴。”
庄篱笑了:“能养出世子这样清正君子,先祖们也以为傲。”
周景云笑着点头,忽地看着灯影,伸出手,有晶莹的雪粒飘落。
“下雪了。”他说。
今年的第一场雪啊,庄篱仰头看天,夜空下冰冰凉凉的湿意扑面,前后的婢女们也响起欢悦声,将手中的灯笼举高,照出飘落的雪。
周景云含笑放缓脚步,看着走在前方不时伸手接雪的庄篱。
其实,他刚才想说,一直这样过下去,似乎也挺好的。
……
…….
夜色沉沉的时候,散落在肩头雪粒已经变成雪花,轻飘飘很快就铺满一层。
后门轻轻打开,阿菊急匆匆奔出来,带起的风让飘落的雪乱飞。
“公子。”她看着站在雪中裹着斗篷的上官月,声音有些哽咽,说着屈膝就要跪下。
上官月忙伸手扶住她:“阿菊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阿菊含泪看着他:“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上官月知道她说的什么:“杀人是密事,怎么可能人人都知道,我知道阿菊姐姐真的不知道。”说到这里又一笑,“就算阿菊姐姐知道,我也不会怪你,就如同我也不怪曲童,都是可怜人,命不由己,大家各凭本事,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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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雪下少年公子脸上笑意璀璨,阿菊眼泪垂落。
是啊,就算上官月真怪罪又如何?上头的吩咐,他们做人奴婢的能拒绝吗?
说对不起对得起有什么用。
阿菊收起这些没用的情绪,抬起头一笑:“公子是来见驸马的吗?驸马今日不在家。”
上官月摇头:“我是来见公主的。”
阿菊神情一惊,下意识打量他:“公子,不可…..”
上官月将斗篷展开,笑着让阿菊看:“我不是来跟公主拼命的。”
阿菊摇头:“我知道小郎君不是那种蠢人,但,就算我去禀告,公主也不会见你的。”
上官月含笑说:“阿菊姐姐别为难,你只管去禀告,我有必须见公主的理由,我都不怕,公主难道不敢见我吗?”
阿菊满脸不赞同摇头,还要再劝。
上官月抬袖子掩口咳嗽两声:“不见公主,我也会死,还不如见公主搏一搏出路。”
阿菊心里叹口气,这一次公主的发难出人意料,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真动了杀心。
上官驸马来质问,并拂袖而去,公主脸色都没变一下。
公主似乎跟先前不一样了。
“好。”阿菊说,“公子稍等,我去禀告。”
上官月对她一笑施礼,看着阿菊走进去。
当雪片重新在肩头铺上一层的时候,阿菊回来了,神情复杂。
她适才顺着上官月的意思,故意用话挑衅公主,问公主敢不敢见,金玉公主自然不会害怕见上官月。
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一个能随手捏死的蚁虫。
虽然这次没捏死,不表示下一次捏不死。
“公主让你进去。”阿菊说,先一步迈进去,又回头,轻声说,“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上官月垂下视线:“我如果真是驸马的儿子就好了。”
阿菊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问“小郎君说什么?要去告知驸马一声吗?”
可惜他不是。
上官月抬起头对她一笑:“不用。”说罢迈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