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谢先生!”莫山山面色大喜,可王书圣面色却难看了。
这是明目张胆和他抢弟子?太没将他放在眼中了。
“小子,看什么?就你这点水平,教导这丫头前期勉强还行,至于神符师之后的道路,你就可以退位了。”白了王书圣一眼,武玄天伸了个懒腰,随即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无距?”王书圣失声。
……
两年后,武玄天从西游至南,从南游至东,再从东游至北。
荒原
“嘎嘎?”
一只黑色杂毛野驴有些惊愕的对着出现的武玄天“嘎嘎”叫着,武玄天也颇为意外,它身后的野马群也警惕的向着武玄天包围了过来。
“嘎嘎!”
黑驴对着身后的八匹比较强壮的野马叫了一声,表示不用在意。
“咴咴!”
“咴咴!”
那八匹比较强壮的马跑到马群中四散叫着。
“咴儿!咴咴儿!”
随着叫声四起,所有的马都慢慢放松了警惕,继续低头吃草,不在理会武玄天。
只有那八匹健壮的马儿在通知完了同伴之后,又跑到了黑驴的身边,护卫在它周围。
武玄天失笑,他知道几年后,主角宁缺一匹偷奸耍滑的大黑马。
魔宗唐小棠会有一只可爱的小白狼,夫子有头喜欢吃肉的老黄牛,书院君陌养了一只会喂鱼的大白鹅,它们都很聪明,通人性。
“嘎嘎?”
“我缺一只坐骑!”
“嘎?”
黑驴把它的两排大板牙露了出来,准备咬人!
八匹马摆出了一个方阵把武玄天围在了中间,齐齐抬起了一条腿,准备踹人!
“黑驴,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嘎嘎!”黑色野驴不屑的看了一眼武玄天,用蹄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武玄天。
“和你打,打赢了就跟我走?”
“嘎嘎!”黑驴放下了蹄子,点了点头。
武玄天以为自己和一只神驴打架,不说惊天地泣鬼神,至少也得精彩。
他打之前压根就没想到,这黑驴这么无耻。
自己用嘴咬着他的一只手,不让他使用无距,另外八匹马抬起十六条腿疯狂的踹他脑袋……
诚然武玄天还有一只手可以用,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十六条马蹄!
而且说好的单挑,最后为什么会变成群殴?
万幸的是,这几匹马破不了他的天魔境防御,除了被这黑驴咬的有点手疼外。
最终的局面就是八匹马喘着粗气拼了命的踹,黑驴咬的嘴都麻了就是不松手,武玄天空出来的手用力的扇着黑驴的驴脸,然后恶狠狠的看着黑驴。
又是一刻钟过去……
黑驴被逼急了,用腹语说道:“嘎嘎!”
武玄天不满道:“不可能!不打回来我意难平。”
八匹马:“咴咴!咴咴儿!”
仿佛在说:老大,我们快坚持不住了,这人脸皮真的厚啊。
黑驴:“嘎嘎!嘎!”废物,你们带着马群先跑,我随后就到。
八匹马互相对视了一眼“咴咴”叫了一声之后,带着马群头也不回的跑了……
“呵呵!”看着场中孤身一驴的黑驴,武玄天冷冷的笑了一声。
“嘎嘎!”
“还想我先停手?不可能!”
“嘎嘎?”
“没得商量,乖乖躺好让我揍一顿!”
黑驴眼神绝望,有些后悔让那八匹小弟先跑路了,应该让他们全部咬住他,试试能不能拖住他的无距,然后自己跑。
唉~悔不当初啊。
看着迟迟不肯投降的黑驴,武玄天心中一狠,没被咬住的右手握拳,猛然向着黑驴的嘴挥去。
“嘎嘎!”
看到武玄天突下狠手,黑驴想也不想的就松了嘴,趴在地上怂成了一团。
“呵呵!害怕有用的话,还要昊天干嘛!”
武玄天笑着把黑驴从地上提溜起来。
“啪!”
“刚刚不是很牛逼吗?”
“啪!”
“说好了的单挑,你竟然玩群殴?”
“嘎嘎!”
“啪!”
“还敢争辩?”
“啪…”
……
最终以黑驴驴脸肿成了野猪头为代价,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草地上,一只看起来像野猪的驴抬起蹄子,小心翼翼的揉着驴脸。
一个衣衫不整的清秀男人躺在地上,右手轻揉着左手,仔细看去,清秀男子的左手上有两排牙印,被咬的位置有些红肿。
“嘎嘎!”黑驴眼神忧伤的看着天,怀念着曾经的主人。
“别嘎了,柯疯子死了,夫子在游历天下,观主被夫子逼着在海上飘着不能上岸,现在的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黑驴闻言更伤心了,一个驴趴在草地上闷声不说话。
武玄天见手上红肿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那两排牙印是看不到了,他有些没好气的踹了一脚卷缩在地的黑驴道:“起来,走了。”
感受着天地元气,寻找着裂缝,武玄天的身形微微一闪,人和驴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渭城在边塞,站在城头往远处看去只有漫天的风沙。
武玄天骑驴南下,越是往南空气越是湿润,花草树木越是繁茂。
看着久违的春色,他自腰间拿起酒囊狠狠灌了一口,双手拥抱天空大声的喊道:“这才是生活啊!”
黑驴不满的剁了剁蹄子,路边几朵盛开的野花被它给踩的稀烂。
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受到惊吓,飞出花丛跟在黑驴身后紧追不舍,似乎想让黑驴给它们一个交代。
……
大唐帝国西南边陲的一座小镇,这里距离渭城不远。
一棵高大的枯树下,书生正捏着筷子,往铜锅里放入肉片。
他的动作其实不算太慢,但总是有一些很诡异的停顿,这让坐在树下等候的老人有些不满。
“老师,武先生还真随心、随性!”
书生缓缓将牛肉在红汤中涮了涮,这才看向夫子。
夫子咽了咽口水,看着李慢慢那缓慢的动作,不由得一阵气急,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夫子实在忍不住了,捏起筷子将李慢慢筷间的肉片夺了过来。
“是有些!”
“老师,您的动作有些违礼。”
书生将筷子放在铜锅边上,轻轻按了按腰间的书卷。
“违个屁,礼都是我定的,我说了算。”
夫子将肉片在碗中蘸了蘸,接着便送入了嘴中。
一头牛拖着车架,立在一旁,见状不满地哞了一声。
李慢慢再度涮肉,这一次的肉却是给那头牛吃的。
夫子笑了笑,忽然望向远方,或者说,望向海岸。
一叶小舟飘飘荡荡地靠近岸边,道人立在舟上,一步迈出。
一根木棒缓缓飞来,在他的肩上敲了一下。
道人的肩头陡然一塌,他连忙对着木棒行了一礼。
……
武玄天躺在驴背上,也不驱赶,随心所欲,驴到了哪里,他就到了哪里,也没个明确目标。
困了就躺在驴背上睡觉,醒了就一路赏景。
南晋都城外。
一座黑白二色的古阁临崖而立,这便是剑阁,柳白的剑阁。
剑阁建筑往山崖里去,是一方清幽的大洞,洞顶直通峰顶,有天光洒落,洞底有一片碧潭,一间草屋,仿佛一个单独的小天地。
柳白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静静地看着谭中盲鱼吐着水泡。
鱼本不该盲,但潭里藏着一把剑,一把人间之剑。
“我关注你很久了,像你这种的人,还敢在人间闲逛,整个昊天世界也是独一份了。”
柳白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很冷,很锋利,就似一把剑,头上万千青丝披散玩,就似千万把剑。
柳白身上的一切似乎都是剑。
“嘿嘿,何时死,我并不介意,我介意的是活着的时间,活得开心,活得舒心!”
武玄天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潭边,他的身上平平无奇,要不是刚刚的无距,谁也不知这是一个不属人间的大修行者。
柳白依旧盘坐于地,只是离地一寸,缓缓转身。
“夫子说你身前一尺便是无敌,我想试试。”
武玄天笑着看向柳白。
柳白笑了笑,他看见武玄天向前踏出了一步。
身前一尺并不是真的一尺,而是青锋所及之处。
所以,三尺的距离已经足够柳白无敌了。
“你的剑呢?”
武玄天并没有看向柳白挂在腰间的长剑,而是望向他身后的水潭。
柳白在潭前静思多年,就是为了养出一把真正的剑,这把剑上寄托了他所有的剑意、精神与气魄。
“天地万物,摘花飞叶,皆可为剑!”
柳白闻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站起了身,就似一条弹簧被瞬间拉直,就似一把坚韧的剑弯曲而又弹开。
柳白缓缓拔出长剑,那一柄锈迹斑驳的剑,一点点褪去斑痕,变得那样明亮。
那把剑映照着天上的云朵,地上的流水。
溪流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涌出,流经高山,渗透山石,承接无数雨水支流,化作一道滔滔大河。
大河冲刷着沿途的泥土沙石,逐渐混浊,黄色的河水裹挟着细小的石块,将石块的棱角逐渐磨平。
柳白挥剑了,他的剑必定就是一剑。
柳白步入修行道,初识便见到一条滔滔大河,故而被修行界认为是绝世天才,其后他在大河畔悟出自已的剑道,所以他的剑法被称为大河剑。
大河剑出,便出大河。
混浊苍黄的河水自天而下,就似是天上破了一个口子,穹宇之上的河水化作瀑布,垂落人间。
武玄天也出现了,以指为剑,剑气横空,无坚不摧。
似乎承受极为沉重的重量,因此剑气很慢。
比柳白要慢,就似剑锋之上背负着一座山岳,一座巍峨耸立的山岳,不,不是一座,是很多座。
似云聚云散,瞬息万变,而又毫无痕迹。
云海是那样的朦胧松散,山岳是那样的凝实沉重。
柳白拔剑的速度很均匀,武玄天的剑却是先慢后快,于是两人的剑碰在了一处。
大河滔滔,黄沙沉溺。
山阻大河,云收水雾。
上善若水,地势为坤。
山河相逢,土水相遇。
柳白的眉毛挑了起来,他并没有动怒或是惊讶,相反,他此时很兴奋。
剑需饮血才算开锋。
柳白的剑需要斩断很强的剑,杀掉很强的人,才有可能真正无敌于天下。
武玄天神色淡然,缓缓地将双指夹住柳白的剑锋。
剑断了。
柳白的剑断了。
柳白的大河剑断了。
那条宽阔大河,被群山所阻,河水蒸腾被云气所收。
去路被挡,来源被收。
黄河之水天上来,而云朵恰好在天上。
“我觉得,想杀我,就必须用那一把剑。”
武玄天看向左肩染血的柳白,笑着说道。
柳白,剑圣,人间第一强者。
这三个字眼联系在一起,即便是西陵神殿的掌教都要谨慎对待。
柳白挥剑的距离之内,便是无敌的领域,这是一个神话,一个可以无视境界与空间的神话。
但今日,这个神话被打破了。
神话似乎生来就是要给人打破的。
“你很强,寻常六境不是你一合之敌,但即使如此,你身后的那把剑,才是你真正的剑。”
武玄天缓缓收起剑气,接着望向柳白身后的幽绿潭水。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柳白立在潭边,他在犹豫,照理说他这样如剑一般纯粹的人是不会犹豫的,可这把剑涉及了很多事情。
这把剑是他破五境的契机,是躲避昊天视线的法宝。
柳白眉如剑锋,难得地笑了笑,即便是这样,他也并未因笑容而温和几分,他依旧凌厉的像是一把剑。
柳白用十八年养了一剑,这把剑上不仅承载了他的一切。
鱼死了,潭空了,剑来了。
再强大的剑也是剑,柳白将那一把人间之剑握在手中,却与此前那把锈剑并无太大差别。
人间之剑与那半把锈剑融为一体。
“接剑。”
柳白的千万青丝在一瞬之间绷直了,就像千万把剑。
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一把剑。
柳白挥剑了,世人皆知柳白的剑必然是一剑,因为他杀人从来只需要一剑。
今日他却对同一个人出了第二剑,他破例了。
破例便是破开自己的樊笼。
这把剑毫无束缚,剑锋将完全呈现在世间。
一剑横挥。
自剑阁崖上为中心,一条线向两侧无限延伸,自南晋一直去往大唐。
那一条线向前推了三尺。
武玄天终于不再是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右脚向后撤了半步,双手紧握箫柄,以箫为剑,剑势如同山岳,磅礴而巍峨。
一剑纵斩。
同样是一条线,但却是自天际垂下地面。
这条线同样也向前推移三尺。
横线越千里,纵线垂天地。
两线交错。
终于还是有一线断了。
武玄天咧开嘴角,全然不顾那道自左肩撕扯到右肩的剑伤。
武玄天手中的玉箫化为点点尘埃,终究兵器比之人间之剑差了一筹。
武玄天忽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天黑了。
可此刻还是白天,为何会天黑?
他抬起头,望向天幕。
黑色的幕布自东边缓缓推移而来,已经遮盖了半块天空。
雷声大作。
……
“为何会有雷声?”
李慢慢立在夫子身后,同样望向天空。
“那不是雷声,那是开门的声音。”
夫子抱着酒壶饮酒,开口道。
天幕之后,一扇无比沉重的金色大门缓缓开启。
那道金色大门之后,是昊天的神国。
李慢慢紧紧地捏着那本书卷,手指青白,在如此浩荡的天威面前,即便是他也会有些恐惧。
“昊天感受到了威胁,来自人间的威胁。”
夫子笑了笑,似乎并不把那一道黑暗天幕放在心上。
天空一分为二,半黑半白,泾渭分明。
白色的那一半天空忽然黯淡起来。
并不是天空黯淡了,而是有什么自天幕中出来,顿时压住了世间的一切光明。
一颗巨大的黄金龙首,从云中探出,神情漠然,俯瞰人间。
南晋都城的所有人,包括剑阁之中的剑士,都对着那一条巨龙跪伏在地,神色虔诚。
西陵神殿之中有关于龙的记载,佛经之中也有与龙相关的故事,但却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龙。
当然,武玄天不在此列。
“剑圣,人间之剑借我一用!”
柳白闻言,人间之剑递给了武玄天,武玄天他抖了抖人间之剑,以裂国剑法惊龙层次祭出。
本没有如此大得威力,奈何千百年来,这条惊龙,早就被他无限完善了。
顿时一条通体金黄的龙形剑气腾跃而出,瞬息变作千丈。
两条龙悬浮在天空,那条黄金巨龙身长万丈,惊龙在它面前并不显得庞大,但那种苍茫的气息却让巨龙缓缓移动了龙首。
它吐息了。
金色的光辉如同沙砾,沙砾汇成一条大河,落向惊龙。
惊龙似乎并不畏惧,他睁大了那双大如楼阁的竖瞳,猛地摆尾,便朝着黄金巨龙撕咬而去。
世人抬起头,望向天空,却发现天上有两条龙。
他们分不清谁是光明,谁是黑暗,溢散的光辉洒向人间,是那样灼目,于是这一日有千万人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
武玄天胸前的伤口逐渐愈合,他握紧了人间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