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组织大家坐好,先听他们汇报我们现在的情况。
其实我们的局势,这几天我在电话里已经听李爱国说过了,但是现在大家聚在一起,又重新讲了一遍。自从数天前,我们遭到爆狮和元朗的联手打击之后,大家躲的躲、藏的藏,基本都退出了我们的地盘。而原本属于我们的场子,现在则被爆狮和元朗的人占下,不过听说他俩利益分配不均,有点起内讧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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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正常,就像我之前说的,两个大佬合作并没那么简单,这其中必然涉及到许许多多的利益分割,每一分都要算清楚的,不是脑子一热就能一拍即合。
在爆狮和元朗联手之前,爆狮还找过我,说想和我合作干掉元朗。那个时候,爆狮显然没和元朗谈过,说明他俩就是一时兴起,并未经过细致的磋商,闹些不愉快也是正常的。
所以现在,我们就要利用这点不愉快,来达到分裂他们的目的。
现在,爆狮马上就要蹲号,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李爱国准备了一份罗城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我们退出罗城之后,爆狮和元朗分别占了我们哪些地盘。一眼就能看到,爆狮占的场子要稍比元朗多些,这不闹矛盾才怪。
整整数个小时,我们就围着这地图口沫横飞,大家纷纷献计。最终,由我删繁就简,制定了一个可行性计划出来。完事以后,已经到后半夜了,我才让大家去睡觉。
现在,一切就绪、只欠东风,就等郑朝宗把爆狮关进号子里了。
休息的时候,我问我睡哪里,他们让我住以前我舅舅住的那间屋子就好。之前我来过这院子几次,但是并没进过我舅舅那间屋子。尤其是拿下宋光头后,我舅舅在屋子里足不出户,也不知整天在干些什么。我没推辞,安排大家去睡之后,便走向我舅舅那间屋子。
这间宅院很大,是供大家族住的,分成三进,越往里越小。我舅舅就住在最后一进,独享一座院子和一处房屋。院子里种着些文雅的植物,其中以竹子居多,微风一吹,沙沙作响。
夜很安静,头上有月。我穿过小院,轻轻推开屋门,屋子里面黑漆漆的,还有淡淡的烟草气息飘出。我舅舅被抓走这么多天了,烟味仍旧聚而不散,可想他当时抽了多少烟。但是在这烟味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油墨的气息。
我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并没找到电灯的开关,又拿出手机晃了一下,才发现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电灯,倒是桌上摆着一盏古老的油灯。我走过去,将这盏油灯点亮,才发现桌上摆着一副墨宝,是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整副墨宝一气呵成,字体苍劲有力,但却只有半篇,只到“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而已。
岳飞的这首词,据说是他第二次出师北伐,本来壮志满怀,却发现自己孤军深入,既无援兵又无粮草,只得退回鄂州时所作。这首词前篇悲愤、后篇激昂,虽然局势不利,却依旧自信将来一定能够铲尽金兵,是历史上的名篇。
我站在桌前,久久凝望着这首词,想像我舅舅在这里挥毫而就的状态。无论怎么看,我舅舅和岳飞的境遇都有些相向,一个是第二次北伐出师不利,一个是第二次出山又陷困境……
也就不难揣测,我舅舅为何会写下这首词了,这是他在借诗抒意啊!
但我舅舅和岳飞将军不一样的是,岳飞将军虽然局势不利,却对未来表示着充分的乐观。而我舅舅,却对未来一片迷茫,所以才没有写下后半篇。
这么晚了,也不知我舅舅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李皇帝那里,想必过得很不好吧……
舅舅,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救出你的。
我呼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毛笔,点了几墨,然后在宣纸上接了下去: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我的字体,当然不能和我舅舅相比,但也让我心中豪迈丛生。看了几遍桌上的词,我才回头去看屋中的摆设,一切都很简朴,就一张床、一张柜而已。
我熄灭了油灯,摸黑走到床前,躺下睡了。
我舅舅的床板很硬,远没有桃花园的床那么软。但这一觉,我睡得很踏实,比在桃花园的时候踏实多了,大概是因为屋子里有舅舅的气味,身边还有一干踏实可靠的兄弟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穿衣、洗涮过后,便来到最前面的院子里吃早饭。大家都在,而且个个神采奕奕,该笑笑、该闹闹,完全没有被打击后的落魄,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是因为我回来了,感觉有了主心骨,还说昨天还压抑的很,今天大家都很开心。
听到这样的话,我也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带领大家重返罗城,扫平爆狮和元朗,夺回我们的地盘……
不过我知道,要等。
我安排了几个手下,专门到罗城去打探爆狮的消息。我知道郑朝宗没那么快动手,就是要关爆狮也得碰上合适的茬儿,但我就是着急,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大家也无所事事,在院子里练些拳脚。我舅舅的那些朋友个个身手不俗,不过其中最厉害的还是李爱国,而大家都对乐乐赞赏有加,说他将来一定能够超越所有人。豺狼不服气,就和乐乐打了起来,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高潮迭起,众人纷纷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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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乐乐毕竟是跟过我舅舅的,又跟李爱国他们长期呆在一起,无论实力还是经验,确实要胜过豺狼。最终,乐乐还是把豺狼击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抓着他领子问:“服不服?”
豺狼答:“痛。”
乐乐说:“我让你说服,不是说痛。”
豺狼答:“痛。”
乐乐说:“我知道你痛,但你得说服!”
豺狼答:“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众人哄然大笑。
和豺狼打完,乐乐还不过瘾,想再找花少打,花少说不屑和武夫争长短,要比就比智商。比智商,乐乐也不怕,就问花少怎么比。于是俩人玩起了猜谜语,尽是些“地上一个猴,树上骑个猴”之类的,也把大家乐得够呛。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罗城毫无消息,爆狮也没有被关起来。
其实一天,并不算长,大家也并不着急。但他们不着急,不代表我不着急,这几天过得太憋屈,实在太想早点杀回去。我想给郑朝宗打个电话,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估计郑朝宗还会骂我,说我这是急着赶死?
所以,我只能继续耐着性子等着。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仍旧毫无消息。我有点急火攻心,终于决定给郑朝宗打个电话,结果手机刚拿起来,铃声就响了起来。我以为郑朝宗终于有消息了,结果拿起一看,却是爆狮打过来的!
之前他追我到公安局,说是要和我合作干元朗,所以彼此留了电话。我正等着郑朝宗把他关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打来电话,不得不让我心中猛跳。
我接起电话,小心翼翼地说道:“喂?”
电话那边,传来爆狮叹气的声音:“王巍,你有意思么?”
我咬紧牙,以为爆狮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还是问他:“怎么?”
“在桃花园里躲这么多天,真不打算出来了?你好歹是小阎王的外甥,能不能不要给你舅舅丢人?你舅舅何其英雄气概,怎么到底就成狗熊了?我都替你舅舅感到脸红。这样吧,你要是不敢出来,就给个痛快话,承认自己是个窝囊废,以后再也不敢和我们做对,滚回你们镇上去,我们就放过你,怎样?”
原来爆狮以为我还在桃花园里,专程打电话过来羞辱我——或许是激将我。不得不说,他成功了,我的火一下就上来了,正准备骂他几句,就听到电话的背景音里,突然有人说道:“爆狮,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你有点事情,希望你配合一下,跟我们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