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想自己是被劫持了,虽然还不知道是被谁劫持了。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酒窖中的那一幕,路明非双手插在口袋里渐行渐远,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别离的味道。
那个瞬间她心里动过念头说要不就再帮这个笨蛋一把好啦,帮他去满世界地找那个叫楚子航的“鬼魂”,但下一刻她就听见脑颅内轰雷般响,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学院的人已经潜入了金色鸢尾花学院守株待兔抓住了路明非,把自己也当作路明非的同伙抓了起来?
我靠这帮秘党的暴力狂还有没有王法啊?姐姐我已经退学了好吧?你们难道还想把我抓回学校去严刑拷打不成?
指望芬格尔和路明非那俩废柴估计是没戏了,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她觉得自己是在一辆行进中的轿车里,蜷缩着卧在后排座椅上,眼睛上蒙着黑布,嘴巴上贴着胶带。
从颠簸感来看他们跑在城市公路上,从温度和湿度来看他们正在某个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城市,从这满鼻子的雪茄味来看开车的还是个自得其乐的烟鬼,从座椅贴在脸上的质感来看这辆车价值不超过4000美元……
卡塞尔学院前A级学员兼暴力巫女陈墨瞳面对危机表现出了极其优秀的心理素质,醒来后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全面分析眼下困境等待时机,这时候就听见司机在前排纳闷地问:“你师姐是头猪吧?”
“怎么这么说?”副驾驶座上的帮凶反问。
“我喂她的强效安眠药药力是准确的24小时,可都差不多30个小时过去了这妞还没醒来,该不是自己又睡过去了吧?”司机很笃定地说,“不是猪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诺诺脑袋里空了足足十秒钟,然后猛地蹦了起来,挣脱捆手的绳子,一把撕掉嘴上的胶布:“你俩是活腻了吧?”
那根绳子没真的捆住她的手,不过是象征性地绕了几圈,可诺诺生怕暴露出自己已经醒来,愣是一直没敢动……不过贴嘴的胶布倒是真给力,嘴唇上的小绒毛都给撕掉了,痛得她差点掉眼泪。
“他干的!跟我没关系!”路明非和芬格尔同时指向对方。
面对这俩面露无辜的主儿,诺诺气得猛踢前排座椅,怒问:“你们把我劫到哪里来了?”她先得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地,要是语言不通的古巴、玻利维亚什么的,她想要脱困还得费点功夫。
恰在这时,一辆警车高速变道拦在了他们的车前,警灯闪烁,这是示意他们侧方停车。
诺诺心说好!来得及时!正愁没有车载我回去呢!
芬格尔老老实实地道边停车,前车的警察来到车窗前行了个礼:“您好同志,请出示驾驶本和行驶本。”
芬格尔摸出一黑一蓝两个本子递了过去:“同志我们是美国来的良民,这是我的中国驾照。”
初春郁郁葱葱的山中,机场高速的道边,头顶绿色的指示牌上写着“距离上海125公里”,一阵风吹来漫山的三角梅摇曳……洋气的红色比亚迪轿车里,诺诺呆呆地坐在后排,满脑子都是槽……
我靠俩废柴还真能整啊!他们到底是怎么能在24个小时内从马耳他赶到中国的?还有……一个出身在德国、在美国受教育的家伙为何会随手摸出一本中国驾照来?你是机器猫啊你?
“谢谢您的配合,”验完了芬格尔的驾驶本,交警还是谨慎地看向后排的诺诺,“我是在后面看到车内乘客扭打……您没事吧,女士?”
“我没事!我看着像有事么我?我猪一样睡了30个小时我精神焕发!”诺诺气不打一处来,但这实在不是把这俩送去公安局的时候。
“您真的没事?”交警不放心地打量诺诺。
这辆车实在很难不叫人起疑,单诺诺这身衣服就有大问题,她还穿着金色鸢尾花学院的睡袍,超薄丝绸手工蕾丝,显腰显臀吊带露背……坐在一辆比亚迪的后车座上。
“我好兄弟和他女朋友,我们自驾环游中国。”芬格尔淡定地指指副驾驶座上的路明非。
路明非强撑着绷住脸,迎接交警审视的目光。他那身高级定制的行头终于说服了交警,看来这辆车上确实有个能配得上后排女乘客的男乘客,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交警行礼之后上车离去,他并没有意识到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真正脸上变色像兔子被狮子摁住的其实是前排的两位男乘客。
诺诺把绳子套在了芬格尔的脖子上,紧了紧:“说遗言吧,短一点。”
“死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为兄弟死是重于泰山……”
“滚!”诺诺狠狠抓住芬格尔的两边耳朵,像拉橡皮筋一样扯开再松手。
“啪”地一声,芬格尔疼得趴方向盘上了。路明非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吐沫,凑过去好让师姐方便一点。
诺诺冷冷地看了他几眼,虚空挥动巴掌就当打了他两记耳光:“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你都神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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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计划是什么?”诺诺坐直了,重整御姐气焰,架起二郎腿,抖开毯子披在肩上,免得大好春光被这俩看去了。不过这俩都看了一路了……妈的这俩孙子也不知道给自己换件出门的衣服么?不过想想还是不换更好……
“快说!”她烦躁地一拍前排座椅。
“如果楚子航真的存在过的话,必然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我们假设某种超级言灵能够像是群体催眠那样抹掉我们记忆里的楚子航,但它总不能把一切痕迹都抹掉,我们要想证明楚子航的存在,就得找到他留下的痕迹……”芬格尔小心翼翼地说。
诺诺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所以你们来中国,因为楚子航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中国度过的,这里残留着楚子航最多的痕迹?”
“师姐真是冰雪聪明!”芬格尔媚笑。
“滚!我不是你师姐!你这留级留成精的老梆子!”
“不敢,这是在中国,建国之后不得成精。”
诺诺忽然变了脸色,直直地盯着芬格尔:“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专业洗煤球的’,你很擅长颠倒黑白伪造事实,你就是那个有能力抹掉楚子航的人吧?抹掉他之后再跳出来做好人?”
“不能这样怀疑同伙啊!”芬格尔瞪大了眼睛,“我要想害路明非太简单了不是么?我跟他喝了那么多瓶酒,随便在哪瓶里加点老鼠药就好了!”
“我也觉得师兄是好人,”路明非赶快帮损友说话,“他就是想帮我。”
“滚远点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男人啊?就算是芬格尔想要绑架姐姐我,你不知道义气地阻止么?”诺诺看见这个(尸从)货衣冠楚楚的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顺水推舟地跟着这家伙把我绑到中国来啦?你这样子就跟芬格尔一样打万年光棍吧!”
“师妹!鉴于确实是我们绑了你来,插刀是可以的,刀刀命中要害就没必要了嘛。”芬格尔龇牙,“而且自从我去了古巴,桃花运好得很,被各路妹子泡来泡去,你这一刀只扎中了路明非哈哈哈哈,我就旁边笑笑!”
诺诺心里微微一动,扭头看见路明非把头扭了过去,呆呆地望着窗外,好像一下子就从车里的争吵中抽离出去了,她和芬格尔的唇枪舌战跟他再无关系。
那年她把路明非从那间放映厅里救出来,开车经过高架桥,俯瞰远处灯火通明的CBD区时,他也是这样神游万里的表情,不喜不悲。
“没想到我们单身狗也是能翻身的吧?”芬格尔还在喋喋不休,“师弟你也用不着郁闷,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去古巴,遍地都是长腿翘臀的好姑娘!酒量在那里决定了一个男人的吸引力!”
“闭嘴!”诺诺懒得听下去了,一把把那张洋洋得意的脸从自己面前推开,双手抱怀靠在后座的靠背上,也扭头看向窗外,“开你的车吧!”
“那你是愿意跟我们合作了?”芬格尔有点惊喜,“我早就知道师妹你是仗义的美人啊!”
“仗义你妹!被你们劫持到这里来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好么?”诺诺从鼻孔里哼哼,“我连护照都没有,在这里我连证明自己是谁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