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屁民就是屁民。

整个混三师是赵平章三个师里最臃肿的，账面上是一万两千人的编制，实则身为师长的吕佐勋，仅能明确知道自己直属有六千来号人罢了。

大军头下面有小军头，小军头下面也有各种被收编、合作、临时依靠的小头目小队伍，这些下面又是依靠血缘，依靠友情婚姻，依靠邻里，依靠同学，依靠同事，依靠师生师父……等种种关系黏合组成的团队，像东方雪和杨兰这种反而是少之又少，搁在这儿属于是两个圈子。毕竟说起排外，真论起排外，谁能比得过彻底撕下伪善面具，彻底不要脸的大隆呀。古之部曲私兵，近之湘淮楚军，盖莫如是。

可倒真不能与之比较湘淮等军，毕竟后者既以成军自然是有些组织度的，能有个完善命令系统上下传递的。而这帮子贵物们，贪军火，贪枪杆子，谁都希望自己的队伍/自己的直属团队多拿一点，别的队伍少拿一点。于是没有阵型可言，更谈不上后备队跟前卫队，一窝蜂的往前挤往常冲，混乱到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就这样的你冲我也冲，你时速二百我时速三百，我给你使绊子，你给我揣趴下……这种幼儿园小朋友式的混乱无序的进军，前进不知道耗费了多长时间，也许仅是眨眼功夫，也许走到了赵平章入了土。总之当这支混乱的部队走到磨盘山时，天降的大礼收了这帮二逼。

数日没进食的丧尸们笨拙的扭动僵硬的身躯与头颅，青白无血的面颊对向隆军，只剩眼白的瞳孔像是呆呆看着。但空气中飘来的气味让它们顿时激昂，犹如启动了开关器一样，哪怕是数百米的高度差也一跃而下，浩浩荡荡的潮水般冲来。尸潮无边无际，这一刻的冲锋才叫世界末日。

“卧槽！！！！！”

“尸群？！防御！！！快摆天罡北斗阵！！！”

“骚年寺十八桐人罗汉阵！布阵！！！”

“布你个鸡毛掸子布！跑啊沙币！”

尸潮轻松撕开先锋军的防御（因为没有防御），转眼便将整支先锋军淹没，数千人成为丧尸的饲料，数千人成为丧尸的同伴，数千人的加入让尸潮进一步肿大。旧尸裹挟着刚刚新鲜出炉的新尸，老尸裹挟着刚刚新鲜出炉的新尸，浩浩荡荡的冲锋，犹如黑水汹涌。而那些侥幸未死，跑得快的先锋军幸存者，则是它们的引路人，引向混三师吕师长的主力。

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如丧考妣的败兵仓惶北顾，一如多少多少年前回望破关的满蒙八旗侵略者般，只恨爹妈少生二三十条腿。丝毫没有注意到磨盘山顶，爬在最高处的丧尸盯着惨白的眼眶，默默注视着一切。随着爬行丧尸左右两片蒲扇大小的双耳有规律有节奏的扇动，一股无形的音波传出，空气中荡出一抹诡异无形的涟漪。

这抹涟漪向后飘去，飘向又一个大耳朵爬行的丧尸……飘着飘着，一路向北，宛若一台高空无人拍摄机，记录一台古装大片的千军万马。

…………

闲话少说，吕佐勋这边，他能当上师长自然是能降伏一众豪杰，能控得住场的，就像隔壁家战国的猴子和本家的秃子。话虽如此，但阵也仅仅是简单的一字长蛇阵，杂牌中的杂牌走在前面，主打一个消耗；嫡系里的嫡系跟在自己身边，主打一个……好吧，不用主打了。

看见前方不对，吕佐勋立马喝止住嫡系力量的前进脚步，无视后面一连串的撞车追尾，快步登上最近的高处，举起望远镜观察。

只看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冷得满口烂牙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