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如墨,暴雨将袭。
郭北镇外,一条小道蜿蜒盘曲,沿着稀疏山林直抵一处破庙。
庙外是乱葬岗,荒坟凄凄,白骨累累!
一棵白杨树立于庙前,格外茂盛,几只乌鸦于树上哇哇乱叫!
朱长寿一脚踹开破庙的烂门,捂着鼻子,不满道:“师父,咱不进镇子,跑这来干什么!”
“在这避雨!”九叔言简意赅。
“嗯……”朱长寿沉默一下,轻声问道:“师父,镇子里的客栈有热乎的饭菜,还有热水澡,咱跑一个破庙里避雨,是不是有点……”
九叔回头看了眼朱长寿,语气突然很温柔:“长寿啊,要是你舍得你的私房钱,去镇子的客栈也不是不可以!”
“呃……破庙也不错!”朱长寿尴尬地收回后面的话,脸蛋子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呵呵!”九叔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庙宇破败狼藉,蓬蒿长得比人还高,应该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过。
两边僧舍的门虚掩着,只有南面一个偏殿,挂着一把门锁,很新。
殿堂的东面角落,长着一丛一丛满把粗的竹子,台阶下一个大水池,池中开满了野荷花。
正殿之中,佛像早已不见踪影,供盘烛台功德箱也都不见,几个破烂蒲团随意扔在地上,殿里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正殿不堪,南殿干净,四周无人,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抬手拽下门锁,朱长寿和九叔进了南殿。
与正殿的残破不同,这南殿灰尘不厚,也没有什么杂物,殿中甚至还放着一个火盆。
“师父,这里不错!”
“嗯!”九叔点点头。
找了个靠墙的位置,九叔简单扫了下地上灰尘,从垮兜里掏出张凉席轻轻一折,又铺上了层白布,然后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朱长寿偷偷撇了撇嘴,九叔的洁癖有点阶段性,估计这时有点犯病!
此时殿外大雨倾盆,天地朦胧一片,残破的庙宇独立于山峦之中,庄重而又静谧,雨水如瀑布般从天空倾泻而下,砸在院中石板路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屋檐上,雨水顺着瓦片流下,形成一道道水帘,晶莹剔透,宛如串串珍珠。
蹲在门口看着殿外的雨色,朱长寿本想拽上几句诗词,可肚子里除了春眠不觉晓就是低头思故乡,憋了半天,朱长寿只是冲着殿外大喊一句:“好他妈大的雨啊!”
“扑哧!”屋里传出耻笑的声音。
朱长寿一愣,连忙回头看去,可九叔还是盘膝闭目,只有嘴角隐隐在抽动!
“师父,你在笑我吗?”
“嗯……没有!”九叔缓缓睁开满是笑意的双眼,关心道:“长寿,这次回任家镇我送你去私塾吧!”
“师父,你就是在笑我!”朱长寿咬着腮帮子,狠狠地肯定道。
“不不不,为师怎么会笑话你呢!”
九叔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不过还是坚定地摇摇头,然后转身面壁,肩膀不停地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