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
明媚儿马上要走到门口时,恒亲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明媚儿转身回头看恒亲王,只见他的眼里,又流露出一抹痛色来。
声音也满是疲惫。
“花花,不要恨我好吗?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知道你喜欢秦曜承,我也不想拆散你们,毁掉你们的幸福人生。”
“可是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
“我现在只能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生气了只能无能的摔东西,和废人没有区别。”
恒亲王说着,呼吸再次急促,带起一阵咳嗽,他又拿出了衣袖里那张粗糙的手帕擦掉。
“甚至,甚至有时候我连爬都爬不好,因为我的手也废了,我的手也经常用不上力气。”
“这只手,被秦曜承毁了。”
恒亲王举起自己的右手,捋起自己的衣袖,右手手腕上赫然有一道蜈蚣似的长疤,还泛着红肿,甚至有的地方还在流脓。
看起来格外骇人。
“失魄散让我的伤口难以愈合,哪怕是一点小伤口,都会反反复复的腐烂,折磨着我。
我的旧疾,全都被失魄散放大了,我整个人都被失魄散毁了。
我的人生,我的抱负,我的一切,都被失魄散夺走了!”
“下命夺走我一切的人,就是秦曜承,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他?”
“你让我,怎么能和一条狗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在龙椅上,享受荣华富贵和万民敬仰?”
“我承认,我很多手段是不入流,卑鄙无耻,可是他又比我光鲜到哪里去了吗?”
“我是中宫嫡长子,从小被寄予厚望,作为储君培养,我也学过仁义礼智信,我也曾厚待过弟妹,我也曾为国家大事日夜难眠。”
恒亲王说着,逐渐激动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连带着眼眸都深深合上,再次睁眼,又恢复了平静。
“我是说,我也曾经像人一样活着。”
“是西太后,让我变成了残废,夺走了我的一切。
她是为了秦曜承,我不怪她,我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我整天都活在痛苦里,自暴自弃,是为了报复我的母后,我恨她,为什么不能像西太后保护秦曜承一样,保护我。”
“为什么不能像西太后为秦曜承图谋那样,为我图谋。”
“甚至,后来还帮着秦曜承坐稳江山,只为了母族的荣耀,和所谓的,我的安稳未来。
她觉得她在委曲求全,可我只觉得被人背叛,恶心无比!”
“所以,她的母族被害时,我也装作一无所知,无动于衷。我要让她的后半辈子也不得安宁。”
“后来,是你救了我,在生死之中,我醒悟了,用自己的死和堕落来惩罚别人的过错,是最愚蠢的。”
“我要用自己的能力,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
“这一切,和景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登基的时候也才八岁,更何况你受伤残废的时候,他才……”
恒亲王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看向明媚儿,怒而打断道:“你怎么那么单纯?皇室子弟,自小早慧,我不信他一点都不知道西太后的所作所为。”
“亏我曾经对他那么好,他却害的我残疾!只为了登基为帝,觊觎他本就不该有的东西。”
“我不该恨他吗?更何况他现在又把我害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我不该恨吗?”
明媚儿看着恒亲王的眼睛渐渐泛红,神色又有些失常的预兆,不再多说什么。
“我会办好你交代的一切。”
明媚儿说罢,转身离开。
徒留下屋内响起接二连三的瓷器、笔墨纸砚的碎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