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管家欲言又止,最后委婉建议,“老爷,要不设在自然轩吧,如今瓜果满园,正是赏玩的好时候。”
楼敬摆手,“不用,明柿亭就很好,那株柿子看着喜庆。”
“可这柿树……已成另一番韵致了。”
“哦?哪一番韵致?”
单管家斟酌用词,“嗯……颇具枯瘦之韵。”
“枯瘦之韵?”楼敬更好奇了,随即抬脚朝明柿亭走去,“我去看看。”
单管家叹气,“看看也好。”随即连脚跟了上前。
楼夫人正在泡药浴,柳眉伺候在一旁,而巫栀正借火粹针,准备过会儿给楼夫人行针熏艾。
忽地,自外院传来一声怒吼,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楼夫人道:“老爷这又是怎么了?”
柳眉放下帕子说道:“我出去看看。”
巫栀吹了吹被烫的手指头,说道:“多半是为了园子里那株柿子树。”
楼夫人不解,“柿子树?”
巫栀笑而不语。
没一会儿,柳眉回来了,“明柿亭那株柿子树被少爷薅秃了,老爷正发脾气呢。”
楼夫人看向巫栀,“你怎么知道是为了柿子树?”
“因为我早上撞见楼云春摘柿子,顺道朝他讨了几筐来制药。”这株涩柿子,吃起来不怎么样,用来制药却是宝贝,巫栀觊觎挺久了。
听着外头气急败坏地骂声,楼夫人叹气,才消停没多久,这父子二人怕是又要斗法了。
柳眉想起早上来请安时一点端倪都没露的楼云春,心道:自家少爷可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楼敬对着光秃秃的柿子树,将不孝子骂了半晌,骂得在一旁劝慰的单管家和众家丁直掏耳朵。
他骂得口干舌燥,最后以一句“今晚不许他进门”结尾。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这算什么惩罚?奖励还差不多。他家少爷知道了,心里头怕是要乐翻天。
单管家小心问道:“那这宴席……”
“设在自然轩。”楼敬叉腰想了想,吩咐道:“将自然轩里的梨都给我摘了,送去给各家作礼。”
单管家叹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哦。
小厮们倒是很高兴,又有梨吃喽!
巫栀替楼夫人治疗结束后,听丫头们说自然轩在摘梨,脚步一转,便飘过去了。
梨儿好啊,梨儿全身都是宝。
楼云春借着老父亲的怒火,在书肆赖了一晚,隔天回去给母亲侍奉汤药,却见母亲和柳眉神色都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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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了两句,柳眉和母亲却不答,只让他去自然轩看看。
他随即便往自然轩去,路上碰见巫栀,得了她莫名其妙的一句夸。
“你家梨不错。”
梨是不错。
胥姜昨日还馋梨,这会儿正好摘些给她送去。这么一想,楼云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转眼,楼云春便至自然轩。
他找了个竹筐来到后院准备摘梨,随后却瞪着光秃秃的梨树杈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要紧,梨虽没有,可咱们有柿子嘛。”
胥姜拉着楼云春欣赏满院柿帘,又指了指屋檐下以醉鱼草汁懒的几大缸柿子,说道:“这懒柿子过两日便能吃了,到时候你带些回去,让伯父消消气。”
楼云春闷着没说话。
哟,较劲呢。
胥姜劝道:“梨明年还要结的,他是长辈,你让让他。”
楼云春拿鼻子出声,“嗯。”
胥姜心思一转,说道:“如不咱们也在后街的院子里种几株梨树吧,自然轩里不是生了几株树苗么?移植过去,也能开花,也能结果。”
楼云春眼睛一亮,“好,还可可以种柿子。”
胥姜眼睛一弯,“还有桃子。”
楼云春脸上也带了笑,“我明日便挖过去种上。”
可算哄好了。
胥姜捏了捏他的耳朵,说道:“明年开春再种,开春后才好活,况且也可以立树为证。”
楼云春耳朵被捏得发红,“证什么?”
胥姜凑过去轻声道:“海誓山盟。”
于是,院里的红柿子又多了两颗。
一颗在胥姜手里,一颗在小门旁偷看。
“茵茵。”梁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吃桂花糕吗?”
茵茵红着小脸跑了出去,“吃!”
梁墨将一包桂花糕递给她,盯着她泛红的脸蛋,又想起那日吃的桂花糕的滋味来。
“谢谢你,梁墨你真是太好了!”说完,茵茵抱着桂花糕往肆里跑。
她才煮了茶,正配桂花糕。
“茵茵。”梁墨叫住她。
“怎么了?”茵茵回头。
梁墨吞了吞口水,“可以分我一块吗?”
“桂花糕?”
“嗯。”
“当然可以呀!”茵茵扬起笑容,朝他招手,“我煮了茶,来一起吃。”
“好。”少年的心仿佛同那笑容一起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