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伯激动道:“少爷,真是你!你何时来的?”
楼云春朝他一笑,“刚到。”随后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众人七嘴八舌地应道。
柳眉将他看了几个来回,湿透的衣衫贴在楼云春身上,显得他越发消瘦,柳眉眼里浮起水光,“少爷瘦了。”
楼云春宽慰道:“旅途周折,难免的,养几日就好。”
护卫们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楼云春说话。
楼云春也都应了。
胥姜在一旁看着,觉得许久不见,他身上多了不少人情味儿,不禁弯起了嘴角。
她喜欢这样的楼云春。
单伯见楼云春浑身湿透,才想起来问:“少爷,您怎么会落水?”
随后被江风一吹,不等楼云春回答,又赶紧催促道:“这衣衫都湿透了,咱们先回驿馆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再慢慢叙旧。”
有单伯在楼云春放心不少,紧绷的身心松懈下来,人不由得晃了晃。
一旁的胥姜赶紧将他扶住,这一扶又扯着自己的痛处,不由得倒抽几口气。
楼云春忙稳住心神,对几人道:“阿姜脚伤着了。”
柳眉见胥姜脸色发白,又见她提着一只脚不敢落地,忙将她揽住,让她靠着自己,“怎么伤的?严重吗?”
“还好。”胥姜朝她挤出一个笑容,随后见楼云春正盯着自己,忙靠着柳眉,作虚弱状。
单伯见二人都不大好,忙让一名护卫回去赶车,又叫另一人去请大夫,剩下一人帮忙将楼云春和胥姜扶到堤岸上。
楼云春朝撑筏人作礼道谢,那人朝他们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开,随后又回对岸,载别人去了。
护卫行动迅速,加之驿馆离得不远,马车很快就赶来了。
几人扶胥姜和楼云春上车,柳眉跟着照料,不过片刻一行人便回到了驿馆。
留守的侍卫已为楼云春安排好房间,听闻楼云春落水,已让杂役备好了热水。
几人先送胥姜回房,楼云春嘱咐柳眉好生照顾后,才回房沐浴更衣。
等人都走了,胥姜忙让柳眉关门,然后褪下衣衫,让柳眉替自己检查伤口。
总不好等大夫来后再检查,那多不好。
“都伤着哪儿了?”柳眉帮她解开衣裳,听她不停抽气,手下半点力都不敢使。
等解开衣衫,抽气的人换成了柳眉,只见胥姜手臂、肩膀、腰上、腿上都有红痕和淤青,她失声道:“怎么弄的!”
“桥垮的时候,被人群冲倒了,有些是撞的,有些是摔的,还有些是被人踩的。”
好在她当时所处位置人还不算太多,见她摔倒,不少人都避让开了,加之杜回出现得及时,自己才保住了这条小命。
也幸亏自己反应快,护住了头和胸口,否则被踩上一脚,那可够呛。
“真不该去凑热闹。”柳眉看着她这一身伤,眼烧得生疼,她轻轻按了按一道淤青,问道:“痛不痛?”
“不痛,再重点。”重点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
“不痛才怪。”柳眉抿起唇,神色紧张,她手上适度着力,按得胥姜额头冷汗直流。
检查过后发现,胥姜身上各处并未伤及骨骼,只有右脚脚踝和右手手肘肿得厉害,一碰就叫唤,不过还能弯曲、转动,骨头应当没折。
两人都松了口气。
“我先拿药给你擦身上,手脚还是得让大夫仔细诊断。”柳眉拿了件外衫给她披上,随后去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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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见面前桌上有水,便倒了两杯。
柳眉回头见了,忙快步过来夺下茶壶,气恼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乱动什么?”
说着掐了胥姜的腮肉一把,“这嘴别长来只知道哄人,该求人时得求人。”
“知道了。”胥姜端起一杯茶喂到柳眉嘴边。
柳眉气笑了,却还是就着她的手喝了,“不准再乱动,有事叫我。”
“是,小的遵命。”胥姜朝她作怪,看得她忍不住又往她腮上捏了一把。
冰凉的药膏抹在身上,胥姜觉得好受了些,随后对柳眉说道:“他若问起我的伤……”
柳眉截断道:“我会老实说的。”
“没让你瞒。”胥姜不禁失笑,楼云春观察入微,对她又上心,又怎么瞒得了?“只是别说得太过,让他白白担心。”
柳眉哼了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她帮着粉饰太平?
惊心动魄过后,与楼云春重逢的喜悦渐渐涌上心头,胥姜觉得连鼻尖的药味都变香变甜了。
“眉姐,你说他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眼下想着楼云春从水中被捞起来的场面,胥姜不由得发笑,“你可不知道,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后,我都傻了。”
“换谁谁不傻?”擦完药,柳眉替她重新找来一套衣裳换上,问道:“少爷是怎么掉水里去的?”
“他是去救人。”胥姜把楼云春如何救人,又如何溺水,如何被救起的事絮絮叨叨地讲给柳眉听。
柳眉听得心‘咚咚’直跳,“三清祖师爷保佑,还好你们都没出大事,否则该如何向家里人交代。”随后又念道:“不成,等我回京,定要同夫人去观里,给你和少爷供几斤香油,烧半个月的香。”
胥姜忙阻止道:“回去可别告诉伯父伯母,以免惹他们担心。”
“有单伯在,你还想瞒?”拿帕子替她擦脸。
单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柳眉,你们可收拾好了?大夫请来了。”
柳眉朝胥姜挑了挑眉,胥姜无奈一笑。
“马上就好。”柳眉替胥姜简单挽了个发髻,又替她将手肘和脚踝露出来,这才去开门。
开门后见来人,却是一愣,来诊病的是位医女,且十分年轻。
柳眉看向单伯,单伯点了点头,她随即侧身让开,请医女进屋。
“大夫,您请进。”医女也好,正方便替胥姜诊治。
胥姜见到医女也有些惊讶,却很快扬起笑容,“大夫,麻烦您了。”
医女自荐道:“我姓巫,单名一个栀。”
无知?怎么起这么怪的名字?
“巫山的巫,栀子的栀。”巫栀熟练地解释自己的名字,随后放下药箱,坐到了胥姜面前。
柳眉对单伯道:“过会儿若是少爷来,便先让他等一等。”
单伯皱眉,见胥姜也换了衣衫,便问:“身上也有伤?”
“有,还不少。”
“可严重?”
柳眉虽检查了胥姜的伤,却不好下定论,“得让大夫诊治后才知道。”
单伯沉着脸点头,“你好生照料着,我去守着少爷,若是大夫看完诊我们还未过来,便请她稍等一等,少爷恐怕也得请她好生看一看。”
方才为楼云春更衣,却见他身上添了不少伤疤,有些还未好全,看着着实惊心。
“我知道了。”
送走单伯,柳眉重新关上了房门,随后转身,却听巫栀对胥姜道:“把衣裳脱了。”
胥姜发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