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通挡在赵秀面前,警惕地盯着楼云春。
楼云春道:“通缉令已经撤销了,他暂时没事。”
“暂时?”也就是说以后有没有事还两说,伊拉勒看了眼支通,又看了眼赵秀,对楼云春为难道:“那楼兄弟你说他该怎么办?”
“自是由我带回京。”楼云春对支通道:“他虽是通缉犯,不过此行来西北是奉我的命令,替我办些事,此事办得圆满,回京后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真的?”支通怀疑地看着楼云春。
伊拉勒帮着楼云春说道:“你放心,楼兄弟最是大公无私,且又与我是朋友,不会说假话骗你。”
支通还想问,却听楼云春对床上之人说道:“既然醒了,又何必再装睡?”
眼皮下俩眼珠子滚来滚去,当人看不见?
闻言,伊拉勒和支通朝床上看去,果然见赵秀睁开了眼睛。
“赵大哥你醒了?”
赵秀讪笑,早在楼云春与隔壁荀砚交谈之时,他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想装睡借支通和伊拉勒探探口风罢了。
“支通,扶我一把。”
支通连忙将他扶起身靠坐在床头。
随后,他朝楼云春拱手道:“楼大人,别来无恙。”
楼云春朝他身上扫了一眼,“你看着不像无恙。”
“小伤,不劳记挂。”赵秀那天共中了两箭,一箭是郭元振射的,但好在被突厥蛮子那枚令牌挡了一下,滑到一旁,虽入体却并未伤及要害。
反倒是突厥蛮子那一箭,射中他后腰,差点拖死他,好在日行一善,必有福报,让他遇到了伊拉勒,才捡回这条小命。
这些天有支通精心照料,已好转不少。
楼云春也不跟他废话,说道:“收拾收拾,随我回京城吧。”
支通插话对赵秀问道:“赵大哥,你跟他走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楼大人一言九鼎,他说无事便无事。”赵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路多亏你照顾,最后还要劳烦你帮我收拾收拾行李,咱们就此别过吧。”
支通颇为不舍,“那我去京城还能找你么?”
“当然可以。”赵秀看向楼云春,心道:就是不知道届时是访友,还是探监。
楼云春道:“队伍正等着,收拾收拾动身吧,别耽误了脚程。”
伊拉勒对楼云春道:“楼兄弟,他们就托付给你了。”随后想起那书来,又道:“那套《东陵子集》仍由荀先生保管着,我是个粗人,怕弄坏了。你放心,我已同他谈妥,回京后他便将书交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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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春点头,“放心吧,我会将书和人都安然带回京城。”随后语带感激道:“这一路倒是劳你奔波,不仅替阿姜和袁大人找到了书,还替我找到了人。”
“大家都是朋友,咱们都不必见外了。”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等明年三月,我带乌洛兰回京,喝你和胥掌柜的喜酒。”
楼云春笑道:“好。”
待赵秀和荀砚收拾妥帖后,伊拉勒和商队的人将他们送往城外。
老段见楼云春只身而去,却带着浩浩荡荡地一队人回来,忙惊奇地迎上去,见一群人中有个歪歪倒倒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由得惊呼。
“赵秀?”他上前围着赵秀转了两圈,问道:“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赵秀客气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楼云春对老段道:“老段,叫兄弟们帮忙安置荀先生的车马行李。”
“好嘞。”老段又看了赵秀好几眼,才去叫人来接行李。
待人和行李都交接完毕,伊拉勒对楼云春道:“楼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京城再会。”
楼云春拱手道:“一路保重。”
伊拉勒回道:“你也是。”
支通扶着赵秀,满脸不舍,“赵大哥,你好好养伤,我明年跟商队来京城,找你喝酒。”
“好,我等你。到时候我做东,请你喝京城最好的酒,享最好的宴席。”
“一言为定。”
赵秀搂了搂他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背,“一言为定。”
此时,天外横插进一句饱含深情地呼喊,“东家!”
这声音有些耳熟,赵秀寻声望去,却见梅二一边挥手一边朝他跑来,“东家!你没死啊东家!”
呸,这说的什么话!
梅二近前来,一见支通也在,奇道:“你不是寻商队去了么,怎么和东家混在一起了?”
什么叫混?赵秀拿眼神刺他,可他却一无所觉。
支通见到梅二也很高兴,指了指伊拉勒的商队道:“我找到商队了 ,还在商队碰到了赵大哥。”
“竟这般巧。”
“赵大哥说这是缘分。”
梅二朝伊拉勒商队的人打了几个手势,那是商队与商队之间照面的行话,大意是相互关照,往后路上再见,也算是熟人了。
梅二对支通道:“你不是要去京城?不如就随我们一起?”
支通却摇头,“我还没接到买卖,也没采买到货物,更没学会怎么做行商,我要跟着商队学习历练,等挣到钱后,再去京城找赵大哥和你们。”
“好小子,有志气!”梅二拍了拍他的肩膀。
队伍开拔,支通将赵秀交给梅二,拱手道:“后会有期。”
赵秀拍了拍他的头,“我在京城等你。”
因赵秀身上有伤,楼云春给赵秀分派了一辆马车,梅二借光,免了骑马颠簸之苦。
楼云春上马,同伊拉勒挥手告别,随后骑马走到队伍前方,发令启程。
马车压后,赵秀掀开车帘想同伊拉勒和支通告别,却不想正对上囚车里的狄昭和郭元振。
一打照面,双方皆是一愣。
赵秀摸了摸胸口的伤,朝二人龇牙一笑,招呼道:“郭将军,狄副将,好巧,你们也去京城?”
巧你二奶奶!他们怎么落到如今这地步的,这混账心里没点数?装什么佯!
郭元振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命大。”
“托福。”赵秀笑道:“多亏二位手下留情。”
二人怒视他,若手里还有箭,早将他射成刺猬了。
囚车往前去了,赵秀盯着二人,眯眼笑得像狐狸。
有这两人,这一路他可不会无聊了。
马车震了震,跟着队伍驶向前方,赵秀和梅二挤在车窗边,朝伊拉勒和支通挥手告别。
赵秀被他身上的东西硌得生疼,便伸手拽了拽,却拽下来一个钱袋。
他掂了掂。哟呵,还挺沉。
再仔细一看,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他的钱袋吗?怎么在梅二身上!
梅二放下车帘转身,冷不防对上赵秀一张黑脸,再看他手中正拿着一个钱袋,忙向自己腰间摸了摸,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他谄媚笑道:“东家,您听我狡辩、呸!您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