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堂是个一进的院落,平日也不过三四个仆从进出。
今日却塞满了人,正屋里阴氏和温华正在等待无息大师到来。
屋外的小厮禀报,余素素来了。
只见进来的姑娘一袭浅淡紫色纱裙,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素银白玉簪别着,不施粉黛。许是汴京的风水养人,往日有些发黄的脸色也变得白皙起来,眼角含着泪水,欲落不落,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疼三分。
阴氏皱眉:“你身子还未好,来这里做什么?”要是又晕过去,平添麻烦。
余素素担忧的语调响起:“听说无息大师答应为枫儿诊治,我忧心不已,若是大师真的能治好枫儿,我应当亲自感谢。”
余枫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喂了安神的汤药,使其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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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华坐在床边,神色忧心,“表姐担心枫儿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还是以你的身子为重,阿七,扶着你家小姐坐下,莫要劳累。”
“是,世子。”阿七连忙将余素素扶进内室,搬了凳子放在离床不远处,让余素素坐下。
阴氏只觉得无奈,温华哪都好,只是对男女之事,内宅手段上过于单纯。
她叹了口气,这又能怪得了谁,温成不纳妾,没有庶子庶女,温伯与余氏感情也和顺,一房妾室也没有,所以华儿虽然聪颖,但是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小动作见得太少了。
约莫两刻钟,管家带着无息大师进来,阴氏和温华连忙起身迎接,才算见到老大夫口中的大师。
无息的五官端正,耳朵比常人显得要大一些,仿佛是佛祖赋予他的特殊标志。清瘦的身形,穿着深棕色的僧袍,袍上用银线绣着莲花图案,彰显禅意,给人一种淡泊名利、脱俗出尘的感觉。
“阿弥陀佛”,嗓音虽然低沉沙哑,却听得出来年岁不过二十几许。
几句话的寒暄过后,无息便直接开始替余枫把脉,这一把便是一刻钟。
此时屋里的众人皆是严肃的神色,不敢打扰大师。
无息脸色依旧是淡淡的,丝毫不受屋里气氛的影响,大概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在屋里行走,一边行走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时不时念念有词。
众人都被无息的动作吸引住了,没有人关注角落里的余素素。
她转过头含有深意地看了眼阿七,阿七握住余素素的手,重重地点了下头。
余素素才稍微安心一些,只是手还是紧紧攥住帕子,生怕事情没有往她所想的走。
又过了一刻钟,无息停住脚步,脸上是疑惑不解,念叨:“怎会如此?”
温华本就迫不及待想问结果,见无息开口了,便上前问道,“大师,枫儿他到底怎么了?”
无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垂眸,“阿弥陀佛,这孩子是邪风入体。”
几人震惊,阴氏道:“烦请大师解惑?”
“八字相克,世事难料,正不压邪,体弱多病。长此以往,命运多舛,伴药终身,生死只在一瞬间。”无息说完后,深叹了一口气。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温华不敢相信,阴氏也觉着无息大师说的骇人听闻了些,怎会如此严重。
余素素瞬间泪如泉涌,似是要昏过去了,又强撑着的模样,她悲痛欲绝:“大师,请您救救我弟弟,他还这么小。”
温华附言:“八字相克?谁与枫儿的八字相克?大师可有破解的办法?”
无息面露难色,阴氏见机道:“大师您放心,若能破解,侯府愿捐赠白银千两供奉佛祖香火。”
“老夫人您误会了,不是我不愿帮,而是天机不可泄露,若因泄露天机而妄害了另外一条无辜的生命,也是罪过。”无息听得白银千两时,眼睛闪过亮光,只是稍纵一过。
余素素起身一跪,哭着求大师救救枫儿,看得无息一度不忍。
温华和阴氏也不知该如何,愁眉不展。
正在众人不知何解的时候,阿七小心翼翼道:“大师,既然不便说那人的八字,那可否透露大概,寻一个折中的办法?”
无息听闻后,若有所思,良久后轻叹一口,“罢了,这孩子小小年纪也没了父亲母亲,也是可怜。”
“此人子时中出生,行水行木,令弟命中缺火,自古以来,水火不相融,水火也相交,阴阳平衡,那人阴气较盛,令弟阳气不足,又缺火,水易覆舟,更易灭火,是以容易邪风入侵,导致体弱多病。只要不与子时中出生,又行水行木之人同在一处即可,你们在院中摆三缸荷花,呈三角,床帘间摆上朱砂吊坠,弱冠前不可摘下,平日里佩戴红色玛瑙手串,等到弱冠就可无事。”
子时中?行水行木,温嬷嬷惊诧不已。
有了解决办法,阴氏和温华面色皆喜,余素素却仍愁眉,“不与子时出生,又行水行木之人同在一处,请问大师,若是此人住在侯府其他院子里,可有影响?”
无息道:“阿弥陀佛,自然有影响,距离越近影响越深,最好不要住在一个府里。”
得到了答案,余素素感激涕零,“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阴氏让温华送大师出门,又让管家准备白银千两放进马车上,亲自送大师安全回到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