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寒风乍起，堂上并没有摆放炭盆，众人却也不觉得冷。

杨如期坐在圈椅上，手中握着炭炉，细声细气道，“若你真如方才所说已然悔悟，我今日又何必走这一遭。原想在汴京偏僻处给你找个宅子养着也就罢了，可你实在不配啊。”

余素素听这话不甚明白，心底思量着杨如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屋内陷入了一会儿的寂静，阴氏道，“不必再说了，你不愿意回林县，着人给你绑上马车就是。”

余素素猛然直立腰杆，惊慌道，“老夫人，您真要如此心狠吗？”两行泪又从脸颊滑落，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样子。

“表小姐和老夫人既然对我不放心，我愿意为奴为婢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是素素自愿的，表姑母那边你们也能交代。”

余素素以退为进，抬出余氏，想让老夫人或温华松口。

这法子很低端胜在直接有用，果然温华听到她提到余氏，不由得心软开口，“不如，不如就让她留在顺风堂照顾枫儿吧。”

“啪哒”，李燕音气得挥落了茶盏，茶盏掉在地毯上，茶水不光打湿了地毯，还飞溅到李燕音名贵的裙摆上，落下几个深深浅浅的圆点。

温华抿了抿嘴，陷入懊恼。

余素素喜上心头，不管以什么名义，只要能留在汴京，她便有法子要了她们的命！

“清白？你嫁了人，又遭多人凌辱，何来清白？即便是侯府内的三等洒扫丫鬟，也是人牙子验明正身的清白姑娘，”杨如期适时缓声道，“你留在余公子身边，置于他何地啊？他日后又如何娶清白人家的姑娘。”

“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如今侯府还肯替你瞒着，但你不顺我的意，我便要闹得人尽皆知。”

“余小姐，你知道的，我做得出来，也不怕舅母怪罪。”杨如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你...”余素素被这话气得要死，死死瞪着杨如期，末了骂道，“蛇蝎心肠。”

阴氏见她还有脸骂杨如期，换了寻常姑娘受辱，那都抬不起头来，于是怒拍了下桌子，“够了，华儿带公主回屋换了衣裙，温嬷嬷，叫人进来绑了！”

余素素立即跪爬到温华脚边，哭求着让温华救她，李燕音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温华叹了一声，仍是追着李燕音去了。

余素素瞬间心如死灰，脸上血色尽无，她怔愣间，两个婆子拿着麻绳进来了。

她气得胸膛起伏，一咬牙拿起碎掉的茶盏碎片，搁在脖子上，威胁道，“你们敢送我回林县，我今日就死在这里！”

她的手微微用力，刺破脖子上的皮肤，鲜血流了下来，婆子吓得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将目光投在阴氏身上。

阴氏也怔住了，一时气着了，脑子里想着死了也就死了，但话到底没说出口。

杨如期示意温嬷嬷扶着阴氏去内间，自己留下与余素素对峙，“外祖母年纪大了，见不得血腥。”

“余小姐，你真要死在外祖母面前，让外祖母担这个责么？”

阴氏不肯走，温嬷嬷急的出了汗。

余素素阴狠道，“是你逼着的，是你和老夫人要逼死我的！”

杨如期心里算着时辰，估摸落月应当要赶回来了，余素素要死也不能死在靖安侯府里。

她回头看了眼碧蓝，碧蓝收到目光微微点了下头，轻悄离开去门口等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