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合浦无奈叹气,“我也得能瞒住他才算。”
前几天江老师和明珠见天儿炸丸子和油饼准备过年,还跟隔壁一起包了豆包。明珠说要在三十儿那天的饭桌上加一道油炸糕,孟合浦爱吃。
这话不知怎么让邢济听见了,于是大年二十九开着他的保时捷送来一车年货,嘴甜得差点让江老师认他当干儿子,反正打定主意就是要在南湾村过年。
江老师笑呵呵说道:“来吧来吧,多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邢济立刻把腰板儿挺得笔直,“好嘞,我拿来的保温箱里有螃蟹和龙虾,您受累明儿蒸上,就当给您添菜了。”
明珠啐他小人得志,正要再刺激他几句,几个人的手机忽然同时响起了提示音。
微信发来一条醒目的消息:武汉从今天起开始进入紧急状态,封城抗疫。
与上辈子一样,大年二十九,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伴随着消息提醒,邢济的手机铃声接连不断响起,来电的人按下葫芦浮起瓢,几乎每一通来电都跟疫情、跟医疗器械方面息息相关,有些关系到口罩的供货问题邢济甚至会当场询问明珠。
夜黑风高,江老师煮了酸辣汤给三个年根下突然忙碌起来的年轻人做夜宵,明珠抬头时才发现居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邢济置旁边嗡嗡作响的手机于不顾,端起一碗酸辣汤慢条斯理地啜饮,许久后说道:“情况比我想的要严重,看来这个年怕是不好过。”
当晚邢济和孟合浦两人没有回市区,直接住在明珠家西屋。夜里明珠睡不安稳,总是疑心自己听到西屋有人说话。
第二天打开门看到西屋的两人证实她果然没有听错,孟合浦和邢济衣衫整齐满面憔悴,一看就知道一夜没睡。
“昨天武汉封城,今天KN95就涨到23块一个,普通一次性口罩都要五块钱一个,你知道95级别熔喷布价格一夜之间上涨了多少吗?”邢济微微转动他略显僵硬的脖子,轻声说道:“截止到刚刚,100万一吨,有多少要多少。”
明珠咬了咬下唇,心情十分忐忑。跟邢济签合作协议那天她就在他公司里下了五吨熔喷布的订单,按时间来计算应该就在这两天到货,听邢济的话音,那批货该不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吧?
这时孟合浦挂掉电话从外面进来,看一看邢济,又看了看明珠,沉声说道:“韩国那批货已经到了青岛港,供货商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毁约,货柜连船都没下又被拉走了。”
“操!”邢济骂了一句,继而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支香烟点燃含在唇齿间。
一时间室内没人在说话。
年夜饭有一道拔丝红薯,江老师正在厨房里油炸红薯块,一丝淡淡的甜香和烟熏火燎的烟火气顺着门缝钻进来。
邢济随手捋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活动一下僵硬的肩颈故作轻松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这个年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