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酒后坦白(2 / 2)

詹灼邺绕过屏风,眸色倏然暗沉下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小少傅。

少年衣衫散乱,头上的玉冠略有倾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子纤细白腻的玉颈,双颊泛着淡淡的粉晕,宛若白里透红的桃花瓣。

少年此时的模样,好似不胜酒力的桃花仙,一不小心从仙界跌落红尘。

有一瞬间,詹灼邺想将他永永远远留在红尘。

听到屏风后传来的动静,少年缓缓抬起头,水光潋滟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咦,殿下,你不是去宜州了吗?”

姜玉竹醉眼朦胧,她直勾勾盯着蓦然出现的太子,忽然咧嘴一笑:

“看来苓英没说错,我确是醉了,又做起了梦...”

詹灼邺走上前,他掀开衣摆在小少傅身旁坐下,瞥了眼桌上东倒西歪的酒坛,浓眉微蹙。

桃花醉是封存多年的陈酿,果香淡雅,酸甜清爽,可后劲同样霸道,寻常人喝下一坛就如梦如醉,小少傅连饮下三坛,估摸神志早已模糊了。

“少傅为何要借酒消愁?”

詹灼邺从小少傅手中拿走酒杯,问道。

“太子殿下,臣...讨厌你很久了!”

姜玉竹答非所问,她目光涣散,晃晃悠悠伸出手指,凑到詹灼邺身前,手指抵着男子的胸口用力一点,又一点,细数起他的罪行。

“殿下动不动就威胁臣,用什么‘报君节’的刑法吓唬臣,臣是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少傅,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门生动不动恐吓威胁师长,实乃是....目无尊长!”

“还有,臣一点都不想知道殿下的秘密,臣只想与家人过安生日子,可殿下偏偏要将臣拉上您这艘...到处都漏水的危船!”

少年紧拧黛眉,水眸盈盈,语气中满是嗔怨,喋喋不休。

詹灼邺勾起唇角,酒壮怂人胆,看来小少傅醉得不轻,竟把平日里对自己积攒的怨言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抖了出来。

他握住少年造次的小手,淡淡道:“少傅吃醉了,孤扶你上榻休息。”

“臣没有醉!”

姜玉竹甩开太子的手,反手攥住他的龙纹绣金衣领,微微向前探身,摇摇晃晃凑到男子面前,盯着他幽深的漆色眸子,吐息如兰:

“臣也有一个秘密,殿下...想不想知道臣的秘密?从此...咱们二人,就算是两清了...”

詹灼邺垂眸看向醉颜微酡的小少傅,少年浓睫弯翘,乌眸清润,眼尾洇开一抹淡淡的粉晕,宛若素白宣纸上氤氲开的一朵桃花瓣,鲜嫩又妖娆。

“少傅的秘密,孤已经知道了。”

他掰开少年攥在他衣领上的手指,语气淡淡。

姜玉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低下头,胡乱摸了摸胸口,喃喃道:“不可能啊,臣...明明隐藏的很好...殿下都知道了什么?”

“少傅喜欢男人,对不对?”

詹灼邺挑起小少傅白玉般的下巴,虽然心中早有答案,可他还是想听少年亲口承认。

姜玉竹脑中昏沉沉的,只觉得太子说的什么鬼话,她是女人,自然喜欢男人。

她重重点了两下头,光明磊落承认道:“臣...臣就是喜欢男人啊!”

她吃醉了,舌头有些大,这句话说得很慢,咬字也不是很准,却清清楚楚传到太子耳中。

姜玉竹见太子定定地看着她好久,久到她觉得有些不耐烦。

“热....”

她嘟囔了一声,觉得束缚在胸口的那块布就好似一道枷锁,一捆就是数年,勒得她喘不过气。

伸手扯开衣领,直到滚烫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姜玉竹才觉得轻快了些,舒服地喟叹一口气。

詹灼邺的眸色暗了暗。

他虽没饮桃花醉,可眼前的春光却比烈酒还醉人双眼。

少年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露在衣襟外的一抹香肩赛雪香,肌肤上沁出一层薄汗,在烛光下晶莹剔透,宛若沾染着露水的桃花瓣,由内至外散发着勾人的馨香。

詹灼邺胸膛之中隐隐涌动起一股燥热之气,他拿起桌上还剩下半坛的桃花醉,仰头饮下,酒水顺着男子浮动的喉结缓缓流淌进紧扣的衣襟口。

“殿下,这是臣的酒!”

姜玉竹站起身,想要夺回太子抢走的酒盏,可迈出的一步好似踩进了云彩里,猛然陷了下去,直直跌坐在男子怀中。

玉肩撞在男子唇上,宛若羊入虎口。

詹灼邺漆色眸底倒映出一片雪腻的白,鼻息间尽是他贪求的香气,近在咫尺,毫无阻隔。

这感觉,就好似多日未曾进食的野兽,饿得饥火烧肠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块香喷喷的肉...

肩头传来一阵酥麻,姜玉竹喉中溢出一声低吟,头向一侧歪倒,想要躲开脖颈间炽热的鼻息,可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又追逐上去,迫得她高高仰起头。

薄唇攻略过的战地,留下一片凉润,被烈酒烹烧的大脑,只剩下人性最原始的——欲。

姜玉竹推不开对方,十指陷入男子的发间,肌肤暴露在他的唇齿下,被迫承受着他的寸寸掠夺,现实与梦境相互交织,她突然想起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于沸水之中。

烧得她很难受,想要逃离。

可男子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那桎梏在她腰间的手臂,好似要将她活生生勒断。

被逼到穷巷的姜玉竹低下头,胡乱地咬上去。

这一口的力气有些大了,直到唇齿间漫上一股血腥气,她才松开口,唇瓣上犹染着一层血迹,她怒目而视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中气十足吼道:

“殿下,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说完这句话,消耗光最后一丝神志的姜玉竹双眸一阖,身子直直向后栽倒下去。

詹灼邺伸出手臂勾在小少傅腰间,另一手扣在少年脑后,将陷入昏睡中的人拉扯回来。

臂弯中的少年郎双眸紧闭,红唇雪肌,娴静又温顺。

詹灼邺用指腹轻轻描绘小少傅精致的眉眼,从琼鼻红唇,到纤纤玉颈,最终停留在秀气的锁骨上。

堪堪挂在肩头的衣衫轻轻一扯,眼前的桃花仙人就再也回去他的天宫。

这诱人的念头几乎让人控制不住,詹灼邺握住少年薄薄的衣衫,手背青筋隐隐浮动。

一阵夜风拂过,窗外摇曳的竹枝拍打在窗棂上,划出刺耳声响。

梦中少年轻轻蹙了下眉心,轻声呓语:

“时晏啊...”

少年口中提到的名字,宛若在烧得通红的火炭上泼了盆冷水——冒烟又冒气。

身体内的燥意迅速消退,詹灼邺闭上双眸,再睁开眼时,眸底一片冷意,面色冷若冰霜。

他提起小少傅肩头下坠的衣衫,把那片刺眼的雪腻严严实实遮挡上。

这一夜,姜玉竹睡得很不安宁。

桃花醉的名字听上去像清甜果酒,无伤大体,可喝进肚子里却化作一团岩浆,烧得她口干舌燥。

半夜里,姜玉竹迷迷糊糊要了好几次水,好在守在她身畔的“苓英”耐心十足,总会在她喊口渴的时候及时递上一口温水,再搀扶着她躺下。

不过随着次数多了,“苓英”也许是觉得累了,直接躺在她身侧休息,浑身燥热的姜玉竹只觉一旁硬邦邦的“苓英”抱起来格外凉快,索性搂住对方的脖颈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正午阳光穿过罗帐落在脸上,姜玉竹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光,摇摇晃晃坐起身。

搭在她肩头的手臂顺势垂落在腿上,姜玉竹睁开眼,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很久,才缓缓挪动呆滞的目光,看向睡在她身侧的人。

这一看,登时心惊肉跳!

太子怎么会在她床榻上!

姜玉竹吓得困意全无,她悄悄摸了摸胸口,发现遮掩秘密的束胸还在,才稍稍安心。

她揉着眉心,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可除了宿醉传来的阵阵头痛,竟是一星半点都回忆不起来。

身旁太子睡得很沉,浓睫紧紧闭着,眉眼深邃,鼻梁挺直。

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若是每日睁眼就能看到,想必是京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事。

可对于姜玉竹来说,却是一场梦魇。

抱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想法,姜玉竹小心翼翼将搭在她腿上的手臂挪开。

因有过前车之鉴,她还特地摘下身上的配饰,免得又有什物件勾缠上太子的金躯。

轻轻抬起一条腿迈过身下沉睡的男子,眼见着足尖就要落地,腰间猛然一紧,她又被重重扯了回去,坐在太子身上。

掐在腰上的手掌十分用力,好似在惩罚她的不告而别,死死桎梏着她的腰身。

太子的一双瑞凤眼生得很绝,当他眉头轻蹙时,狭长的眼尾随之微扬,剑眉入鬓,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姜玉竹抬起头,迎上得就是男子这双压迫感十足的凤眸。

“殿下醒了...”

一开口,姜玉竹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好似体内的水都被烧干了。

床榻上散落着玉玦,香囊,鞶带和一件皱巴巴的玄色外衫,二人一躺一坐,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愈加微妙。

姜玉竹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处境:

骑虎难下!

还好今日老虎大人不想杀生,桎梏在腰间的虎爪渐渐松开,姜玉竹顺势从男子身上翻下来,蜷缩在床尾。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眼前被她压出褶皱的玄色外衫如流水滑走,姜玉竹余光瞥见太子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黄花梨方桌前斟上一盏茶,转身递给她。

男子动作娴熟,好似做过无数次。

姜玉竹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痛意稍退,她试探着问道:“昨夜...可是殿下一直在照顾臣?”

詹灼邺给自己到了一盏茶,不急不缓饮下,目光越过茶沿,落在小少傅腮晕潮红的面颊上。

少年刚刚睡醒,双眼惺忪,一双比麋鹿还湿润的乌眸望着他,清澈似水,单纯无害。

和昨晚双瞳剪水,情致两饶的媚态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