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的离去,梦境被拉动着延伸而扭曲,火光渐渐远离了乔义衷,他垂头,看到了一手的鲜血。
四处的白墙静立着,他颤抖着抬起头,看到了难产大出血的妻子。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为什么……”
伤痛似刀尖,刀刀刮人心肺。
指尖的血液还残存着妻子的体温,乔义衷哭红了眼,崩溃晕死过去。
一片白茫茫的意识之地,他听到有什么人在呼唤着他。
“小衷……”
睁开眼,再次回到燃烧着火焰的别墅前,乔义衷看到折返回来的父亲,听到对方说着:“小衷……爸爸回来了,你说的对,爸爸不应该救他们……我们回家吧……”
“好……爸爸,我们回家……”乔义衷怔愣着抬手,扑进父亲的怀中。
秦诀切下一枝精挑细选的玫瑰,抬手要拿起来时,一低头,在花枝空缺的位置,对上了一张空洞的鬼脸。
一人一鬼,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僵持了几秒。
直到另一只鬼手一拳敲在鬼脸脑袋上,拽着脖子将鬼脸扯回土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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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诀似乎听到了两只鬼怪缩在土壤下的谈论:
“他……怎么不怕我?”
“笨蛋!你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吗?还敢吓他……”
“我没有鼻子啊……”
莫名有些好笑,秦诀拢了拢怀里的花束,对着月光左右看了看,觉得大小可以了,便抬脚往回走。
路过一片花丛时,耳边听到些不一样的细响,仰起头远眺,他看到了被花藤束缚着,被一众虚影鬼手包围的乔义衷,以及其余的,已经被缠成蚕蛹的三人。
……转过头,秦诀抚着花瓣兴致不错的走回古堡。
他还要去找老婆呢,至于其他人?
管他们呢!
“花海,会撬动他们内心深处的执念与遗憾、贪欲与野心,从而织造出一个令他们满意的故事发展……”
坐在窗边,游慕扶着纱帘,看着甘愿被玫瑰花枝紧紧缠绕住的几人,幽幽叹息。
这世上,很少生而有之的、纯然的恶。大多数恶人,在成为恶人之前,或许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但,怀着不公的报复心理,用自己的苦去造就更多无辜人的苦与泪,并不可取。
这般想着,游慕又突然轻笑起来。
这笑声有些突兀,引得身侧的宋晚雨歪头询问:“大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游慕抬手,迎着清辉看着自己的手心,指节……
曾经,这只手上,沾着亲人的血,再后来,便是仇人的血。
什么时候,他也可以这样端坐高台的评判他人了?
轻嗤自嘲,游慕觉得自己没有多少立场,可以对这些人的行径评头论足。
毕竟,他也是个恶人。
他手上的杀戮,比之这些人,多太多了。
如果没有被关押在佛塔的那五百年,或许,他也和那些被花藤缠绕的人,没两样。
……他该去那老和尚坟前,烧上几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