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是不同的,月娘人格健全,神志正常,是一个完整的人,有自主的判断和想法,这些她无法左右。
是好是坏,也都是个人的缘法。
房门推开,忙碌多日的游老爷回来,跟随而来的,还有老太太。
一家子聚在一处,老太太先是问过了孙儿的近况,才询问起游夫人的病情。
交谈中,游夫人也得知了这段日子县城的风雨。
桃源县终于等来了新上任的县令,可县里并不安稳,新县令一上任,便带着朝廷的新政令,整改起了土地乱象。
张贴的告示写了一整页,说的文绉绉,可总结起来,也无外乎那几个意思:
土地理应归朝廷所有,要他们这些仗着土地奴役农户的地主们客客气气的交出地契和收敛的赃款,不想交也很简单,死!
前线的将士还在征战,朝廷从富商手里征收的一波粮草已经就位,为镇守疆界的战士带去了战斗下去的底气。
这些年风调雨顺,其实桃源县这里的村民生活也还过的去。
姚县令私底下作奸犯科与京都高官勾结受贿,私纳和保管京官运送来的赃款,他不缺钱,也怕压迫太狠遭到反抗官位做不长久,面上做的是清官模样。
下面的地主也未敢越界过分收租,村民们受到的盘剥还算轻的。
但部分不代表所有,其他辖区的佃户受到的压迫与打压远远超出想象,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要经受来自财主和污吏折辱。
丰年尚且如此,若是遇到旱涝灾害的苦年,粮食价值水涨船高,这些佃户们的生活更加难熬。
也是这姚县令的事情闹的大了些,附近辖区的佃户看到了希望,逃出来暗中向钦差告发了当地的地主和县官。
而钦差又连夜向圣上修书禀报了这一内情,朝廷才会趁着战事未完之时,下发了政令,征收银钱当做军备、充盈国库,也能解了农民的疾苦。
游老爷很幸运,再一次赶在风口浪尖上与危险错开。
他主动交了地契,将库存的粮食全部捐出去,交给官府运送到前线战场。
可这样还不够,在见识到其他辖区的农民翻身,状告地主恶行。
并且捆绑着地主一大家子游街示众,砸臭鸡蛋烂菜叶子的时候,唯恐妻儿家人被波及到,游老爷连忙又向新县令递交了一部分银钱打点,将县城府邸充公,表明立场。
所幸,他们在桃溪村的宅院没被收缴,还是完好的。
如今没了丫鬟护院,从前的府邸交出去了,游老爷给了银子遣散了两个姨娘,要他们各自回家去,又接了老太太回乡下,虽然没了钱,但一家子人住着倒也热闹。
游夫人修养好后,心病没了,整个人轻快不少,院子里没了下人,也跟着薛婶子学起了打理菜畦、磕磕绊绊的做起了各式的饭菜。
学好一样之后,便要拿出来给儿子和小翠尝一尝。
老太太住在翻修过的屋子里,平日里侍弄着花草,走动着晒晒暖阳,身边没了簇拥的丫鬟,倒也适应的不错。
日子便也这般顺畅的过下去。
只是农民翻身的这股风潮,还是吹到了桃源县,受到其他地区的鼓舞,曾经受过欺压的佃户也纷纷状告起了地主的罪行。
好在游夫人长居乡下,时常行善,风评不错,虽然有些无名的状告,但游老爷早先投诚投的干脆,花了些银子赔偿过去,竟也险险保住了自己。
他庆幸着自己的幸运,又舍得散尽钱财护着自己和家人性命,却不知道,这幸运的背后,还有游夫人私下里寻着农家人一户又一户说情求得的一份。